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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章 好察非明(1)

                桔年的世界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巫雨是徘徊得最近的一個,卻也從來沒有叩門而入。現在,桔年反倒覺得他就在這里,他回來了,陪伴著她和孩子,只是她看不見。

                非明的名字是桔年取的,出自古諺“好察非明,能察能不察之謂明;必勝非勇,能勝能不勝之謂勇”。很久很久以前,桔年曾經用這句話開導過一個眉目郁郁的蒼白少年,事實上,她也一直試圖將此作為自己的人生箴,戒狷狂,戒好勝,抱樸守拙,安分隨時,難得糊涂。后來她想了很久,又覺得這樣的信條其實大多時候不是智者所為,更多的是弱者的自我寬慰。桔年一直認為自己正是這種怯懦的人,然而正因為這怯懦,許多事情,大概還是不要看得太明白為好。

                黑的另一面就是白嗎?愛的另一面就是恨嗎?死的另一面難道就是生?說起來都是一筆糊涂賬。桔年出獄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費盡一切心力去尋找巫雨的葬身之處,這曾是支撐她在獄中度過漫漫黑夜的唯一希望,是她扮演好一個模范女囚的動力,快一點兒走出去,再快一點兒,就可以回到他身邊,哪怕他已經深埋地底。她不知道看那一眼究竟有什么意義,然而這確實讓她把高墻之中的煎熬減到了最低。

                她出獄那天是個雨天,里面的獄友和熟悉的獄警都對她說著應景的祝福:雨水能夠蕩滌一切前塵和污穢,昭示著新生。可桔年穿著當年入獄時,也就是蔡一林最后送給她的那套衣服,緩慢地走出女監銹跡斑駁的鐵門時,外面空無一人,除了將天地連成一片的雨幕。她不知道路在哪里,也就只能怪雨水遮住了她的眼。

                父母早就不認她這個女兒,家是回不去了。世界上唯一會牽掛她的人在某處靜靜長眠,等待她的探訪。桔年懷揣著那張出獄證明和在獄中用工分換得的二百六十二元錢,卻找不到回城的公交線,只得一遍一遍地伸手攔著偶爾過往的出租車。那些車輛無一例外地從她身邊呼嘯而過,水珠從她短發的盡頭匯流成無數道蜿蜒的小溪。她在焦慮過后漸漸也覺得荒唐,哪個司機肯停下來搭載一個監獄門口渾身濕透的女人?

                天地無限大,大得荒涼,一個人卻沒個安生處。

                這時,桔年看到一個雨中撐著傘急急走來的女人。

                是平鳳。她穿著最艷俗的紅色連衣裙,火一樣燒在雨中,額角有汗,嘴里漫不經心地說:“來晚了,最后接的那個家伙,跟打了雞血似的,我x他娘的……”

                那些粗鄙的話流暢地從平鳳精巧的嘴角吐出,桔年一愣之后,擁住了這世俗而真切的溫暖氣息。

                之后的一段時間,桔年一直暫住在平鳳窄小凌亂的出租屋里。平鳳先于桔年半年出獄,毫無意外地重操舊業以謀生。她不怎么跟桔年說什么肺腑之,總是很忙。那時,桔年也正在為找一份飯碗四處碰壁,身上有限的錢很快所剩無幾,她知道,沒有平鳳,她走不過那些日子。除了閑暇的時候把平鳳狗窩似的出租屋打理得井井有條,桔年無力再做別的。

                平鳳年輕、漂亮、妖嬈,在同行里算是頂尖的,生意也總是很好,夜里她通常不在,為了桔年,她從不將“客人”帶回住處。桔年一直在平鳳的支持下不遺余力地打聽著巫雨遺體的下落,跑了不少地方,看了不少臉色,終于得償所愿。

                跟陳潔潔所知的基本吻合,因為無人認領,巫雨被政府安葬在市郊。沒有像一些死囚一樣被送往醫學院的實驗室,在桔年看來已屬萬幸。桔年憑著知情人的大概指認,依稀找到那個荒涼的地方。由于路程遠,到的時候已近黃昏,佇立在那些野草前,迎著夕陽的方向,余暉最后的炫目讓桔年幾乎睜不開眼睛。很長的時間她心中都是一片混沌,分不清眼前的一切究竟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從城市的一個邊緣到另一個邊緣,從一個被人遺忘的角落到另一個角落,這就是巫雨的一生?里面悄無聲息的人真的是他嗎?

                桔年站到兩腳僵麻,才在平鳳的催促之下離去。離去之前,她木然地將高二那年巫雨送給她的那片“最好的枇杷葉子”掩埋在泥土里。他說過的,石榴和枇杷,巫雨和桔年。就讓這點兒熟悉的氣息陪伴長眠的人吧。

                很意外的是,在整個過程里,桔年滴淚未落,不止平鳳擔心她憋出了病,她也一度以為在這一刻自己會崩潰,然而沒有,什么都沒有。她甚至并非是在心痛之下忘記了哭泣,只是覺得茫然和陌生,竟如沒有感情一般麻木地完成了一個長久以來渴盼履行的儀式。難道是永久的別離和數年高墻中的孤寂鈍化了刻骨的思念?

                平鳳嚼著口香糖陪著桔年往回走,眼里卻不無憂色,桔年的平靜和漠然讓她有些毛骨悚然,直到走出了墳場,她剛松一口氣,一直在她身畔的桔年卻停住了。

                桔年像聽不到平鳳的呼喚一樣沖回之前的地方,一未發,俯下身子就用雙手奮力地扒著猶有些松動的泥土。平鳳嚇了一大跳,害怕桔年做出什么驚人之事,而桔年只是從泥土中翻出了不久前埋下的那片枯黃的葉子。

                “你怎么了?”平鳳挽著桔年問了一句。

                桔年捏著那片葉子,突兀地向平鳳笑了一聲,她說:“我真傻,巫雨怎么可能在這里。”

                是啊,巫雨怎么可能在這里?黃土之下那副死寂的枯骨怎么可能會是桔年的小和尚。他土葬也好,火葬也罷,就算在醫院的實驗室里被解剖得支離破碎又如何,那不是他,只是一副被丟棄的軀殼。

                “可是他們明明說……那他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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