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芷的聲音十分平靜,想通一切后,她此時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可憐蟲。
厲少堂氣憤難當,就算他們都站在你那邊又怎么樣,你……
媽媽也站在我這邊,她也支持我。厲少堂,你身后空無一人了。
她的話音剛落,厲少堂就像是一只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滿腔憤怒只能咽回肚子里,臉上的表情可笑又可悲。
他沉默了有足足一分鐘,終于,他的眼里染上一抹悲戚。
他看著她,似是在哀求。
真的非離不可嗎
是,非離不可。
顧芷的聲音并不重,卻像是千斤頂一般,重重砸在他的心上,讓他快要喘不過氣來。
他眼睜睜地看著她打開了包,又從里面拿出來一份一模一樣的離婚協議,放在了桌上。
盡早簽了吧。
眼見她轉身要走了,他一只手抓著桌角,想要努力讓自己起來,但是最后還是重重地跌了回去。
他顧不上疼痛,顧不上狼狽,只是眼底綻出了一抹微不可見的希冀。
你有沒有……愛過我
顧芷低頭看著他,此時的他多么狼狽,和她剛遇見他時判若兩人。
他們是家族聯姻,本就沒有感情基礎,但她那時候天真地以為,只要她好好經營這段婚姻,即使做不到恩愛兩不疑,相敬如賓也是好的。
可結局卻是如此,真是令人唏噓。
她緩緩勾唇,這一刻,她清晰地看見了他眼底的希冀,他的眼中倒映的全是她的樣子,他那么專注,那么渴求,希望她留在他身邊。
可時光匆匆幾十載,她在這段婚姻里死去活來了好幾回,這次,她終于決定要為自己活了。
而她,也終于說出了她內心一直想說卻不曾說出的話。
從未。
聽見她的回答,厲少堂起初只是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后來卻是慢慢地瞪大了眼睛,像是想要找尋其中說謊的痕跡。
可是沒有。
她那雙眸子干凈如往昔,一如他們第一次見面那樣。
他記得,那時候的她,驕傲,熱烈,落落大方。
他態度輕慢,對于家里安排的聯姻對象不以為意,甚至是不滿,那時候的他,已經認識了趙美櫻,并且和她感情如膠似漆。
但是顧芷不知道,這個傻女人,一開始就被蒙在了鼓里。
她主動朝他伸出手,介紹了她自己。
你好,顧芷,岸芷汀蘭的芷。
那時候的他,只是懶懶伸出手和她握了一下,對于這種大家小姐根本不屑一顧。
畫面一轉,如今的他,根本觸碰不到她。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離開,頭也不回。
到底,是他傷害了她半輩子。
他努力抬頭望去,只見桌上的離婚協議露出了一角。
他徹底心如死灰,終于意識到自己這前半生都只是一場笑話。
他一只手撐在床上,竭盡全力的去夠,終于,他拿到了那份能夠讓他和顧芷解除夫妻關系的協議。
他翻到最后一頁,只見她早就在上面簽上了名字。
他看著那寫得十分工整的顧芷二字,忽然癡癡地笑了笑。
終于,他拿起上面的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這段關系不是由他開始,那就由他來結束吧。
只當是,這么多年,他給她的唯一一絲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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