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生并沒有看清最后偷襲的那個黑衣邪修是怎么死的——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對方已經均勻分布在戰場各處了。

而周圍那些前一刻還在苦苦支撐護身法陣，早就到強弩之末的黑衣修士則被大爆炸的余威波及，隨著一個個陣法破碎，護身法寶盡毀，他們也盡數斃命——情況最好的身首異處，情況不好的身首億處……

元昊真人抬手一招，剛剛被他扔出去的“昊天鎮魔尺”隨即從地表的沖擊坑中飛出，又回到了他身后盤旋環繞的土木建材大陣中，而后他才轉過頭來，高興地跟于生一行打著招呼：“我正愁該如何聯絡上你們，幸好大家無恙……啊，鄭道友也在，這我放心了。你們可曾見到我留在窗上的提醒？”

“我們就是見著那提示之后才察覺到認知屏障上的漏洞，然后才找到鄭直的，”于生坐在九尾狐背上來到元昊真人身旁，一邊說著，目光一邊下意識掃過地上那片滿目瘡痍的戰場，而后才抬頭看向老帥比，“話說你怎么會在這兒？玄澈去哪了你知道嗎？”

“玄澈無事，我此前已經在城外與他匯合，此時派他去了北邊打探情況，”元昊真人答道，隨后便解釋起自己的經歷，“我原本是出來找鄭道友的，但那籠罩墨城的‘知見障’實在難以對付，我四處也找不到線索，倒是在查探的時候察覺了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綴在他們身后，我便稀里糊涂出了城，中間還找到了正在城外茫然亂逛的玄澈。”

說到這他頓了頓，又抬頭看了一眼遠處某個方向，繼續說道：“如你們所見，這城外也完全變了模樣，若說這也是‘知見障’，那這障術也著實驚人了點……那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進了這片‘林子’就沒了蹤影，我和玄澈分頭查探，卻在這里見到有人出入，我本是想偷偷觀察的，沒想到那些黑衣邪修中竟有好幾個高手，一時不察便泄露了行蹤。”

老帥比說著擦了擦汗，一臉感慨：“要說這些邪修也著實有幾分手段，一通花里胡哨的嚇我一身冷汗，幸好我略勝他們幾招……”

于生在旁邊聽著，冷汗比元昊還多，他眼角抽搐著看了一眼地面上那跟隕石轟炸過一樣的場景，心說自己這輩子大概也想不到“略勝幾招”可以用在這場景里頭……

而在他這邊感嘆著老帥比這戰斗力的時候，元昊真人也好像忽然想起什么，抬頭擔憂地看了一眼墨城方向：“你們是從墨城出來的——那座城中現在情況怎樣？”

于生聞干咳兩聲，開口解釋：“兩件事，第一，你說的‘知見障’籠罩在墨城其實不準確，準確的情況是，這層認知屏障已經籠罩了整顆星球——整個戍寂都受到了‘衍星體’的影響，建立在數十億人集體認知上的‘知見障’甚至已經產生了現實重構的效果，你看到的城外這片‘叢林’，其實才是這顆星球真實的模樣。

“第二，墨城的‘知見障’已經解除了，我們在這層覆蓋整顆星球的‘屏障’上撕開了一個缺口。”

元昊真人從第一句話開始就漸漸面露震驚，等聽到墨城的認知屏障已經被解除，老帥比終于忍不住脫口而出：“稍等，稍等，我捋捋……這情況有些超出我預料了。衍星體是何物？籠罩整顆星球的‘現實重構’又是怎么回事？”

“簡單來講，‘衍星體’就是導致戍寂如今模樣的罪魁禍首……”

于生沒有賣關子，當即便盡可能簡明扼要地把自己目前所掌握的情報告訴了眼前的老帥比，而與此同時，他的目光也觀察著遠處。

入目之處，幾乎每一寸土地上都是那種詭異的灰白色結晶，水晶物質形成的植物般的結構就仿佛是在對這顆星球原本的生態環境進行“擬態”一樣，而遠方籠罩在朦朧雨幕中的山脈上似乎結晶要少一點，卻又有可疑的龐大陰影覆蓋著山體，也不知是不是“云清子”的手筆。

元昊真人則震驚地聽著這顆星球上被掩埋的真相。

“就目前掌握的情況，衍星體在戍寂最早的‘寄生’活動可能要追溯到五六百年前……那時候它就已經從衛戍-3脫困，帶著一個受其控制的云清子副本降落到這里了，而在那時，這地方還是一顆礦產豐富的星球，”于生收回望向遠方的目光，輕輕嘆了口氣，“這之后又過了三四百年的潛變期，在衍星體進入‘羽化’階段之后，這顆星球上的礦脈便開始迅速枯竭……但無論是這顆星球上的本地人，還是后續過來調查的人員，都只把這當成了‘一切正常’。”

“所以，那東西的本體現在就藏在地下？”元昊真人眉頭緊皺，望向大地時的目光顯得格外凝重，“……這下面確實存在著一層能夠阻擋神識窺探的結構，以我的修為，都只能看見泥土淺層有大片大片的陰影。”

“所以我們在找一個入口，”于生點了點頭，“剛才鄭直過來的時候說看到這里有一道裂隙，但不知為何，我們剛一靠近，那條裂隙卻又消失了。”

“裂隙消失了？”元昊真人皺著眉，“但剛才那些黑衣邪修確實是在這個地方出入的……”

“那就說明‘衍星體’能自由控制通往自己核心區的‘通道’，那可能是某種傳送門一樣的結構，”于生若有所思，“祂顯然是察覺到了這邊已經暴露，就把一群爪牙扔出來攔路，然后把這扇門給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