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亢正陽舉起刀,和舉著鋼叉的亢正義率先向下沖去。
兩山部曲齊齊響應,也紛紛沖了出來。
戰斗進入了肉搏戰,而部曲兵們用的是行伍戰法。
他們三五成群,長兵器、短兵器、遠射武器,甚至還有藤盾,配合默契。
利用協同作戰能力,雖然他們的個人武藝不如對方,卻發揮出了很強的戰斗力。
竹矛捅刺,柴刀劈砍,繩索套拉,盾牌抵擋,弓箭冷射……
幸存的敵人不過五六個,這仗怎么打?
當他們紛紛倒下的時候,只成功干掉了一個部曲兵。
這還是因為這個部曲兵踩到了一塊活動的石頭,主動跌到了他們身邊。
“看看還有喘氣的沒有,全殺了!”
一番猛烈廝殺之后,亢正陽拄著刀,厲聲下達命令。
那些部曲兵不用吩咐,就已在尋找活口了。
那些中了滾石或者弓箭,僥幸還在殘喘的人,只要被他們看見了,立刻沖上去就是一刀。
李全新喘息著走到一輛用漆布捆蓋著的車前,這輛車就是車輪被砸,輻條斷裂,卡在原地的那輛。
他沒割繩索,這手指粗的麻繩,整根的才是好東西。
李全新把帶血的獵刀在鞋底一蹭,再往腰上一插,徒手解開了繩索,然后興沖沖地掀開了漆布……
映入他眼簾的既不是綾羅綢緞,也不是金銀首飾,這是些什么玩意兒?
只看了一眼,李全新就瞪大了眼睛。
做為一個獵人,這車上運的東西他完全認不出來。
“部曲長,部曲長,你快來,看看這車上運的什么!”
亢正陽就在他不遠處站著,聽到呼喊,便提起刀,走了過來。
“部曲長,你快看,這車上裝的是什么東西呀。”
亢正陽走到車前,探頭往車里一看。
看著那些堆放整齊、捆扎在一起的零碎,亢正陽起初也有些奇怪。
突然,他一下子反應過來,頓時臉色大變。
“部曲長,這是啥東……”
李全新還沒說完,亢正陽就刷地一下把漆布又蓋了。
幾個剛在附近檢查了一遍,沒再發現活口的部曲兵,正要過來看看,就見亢正陽臉色極其的難看。
一抹寒意,正從亢正陽的尾椎骨嗖地一下,直沖他的天靈蓋。
亢正陽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知道,這回只怕是招惹了一個絕對招惹不起的可怕人物。
……
亢正陽是有見識的。
他有一套于家賞賜給他爹的破舊盔甲,被他當成了寶貝。
他平素只是取出來保養一番,根本不舍得穿。
他現在已經認出來,那車上裝的滿滿的都是盔甲。
獵戶李全新之所以沒有認出來,是因為那些盔甲都是拆開的零部件。
這些大車上裝載的,大部分是兩當鎧,這是一種甲騎具裝。
此外還有幾套將領穿著的更加華麗的明光鎧。
把盔甲拆成零件,才能更有效地利用車子的裝載空間。
亢正陽用他自己那套盔甲為參照物估摸了一下,這四輛大車,裝了差不多有一百套的盔甲。
這可是一百套啊!
如今這個年代不禁刀槍,甚至不禁弓箭。
但是甲和弩,卻是任何一個統治者都嚴厲禁止民間擁有的東西。
實在是因為甲胄和勁弩在戰場上的作用太大了,對戰斗力的提升太明顯。
隴上八閥雖然各自為政,不是一個統一的國家,但是對于盔甲和弓弩的管制,他們的態度卻是高度一致的。
在他們的統治區,民間但凡私藏甲與弩亦或是販賣甲與弩者,發現即處死!
而這些運山貨的,僅這一次,就私販了一百套左右的盔甲。
一百套盔甲,能抵得上至少五百名布衣騎兵。
更重要的是,披甲騎兵沖鋒可以輕易撕裂無甲騎兵的陣形。
那么它對于一場戰斗的效果,就不能簡單地用一比幾來衡量了。
只要擁有兩百個精銳的披甲騎兵,就足可以影響一場中型戰斗的結局。
隴上八閥中的任何一家,只要在自己的地盤上發現如此大規模的甲胄交易,他們都要如臨大敵地追查個清楚。
否則,就連他們也會心生不安。
亢正陽恐懼的是,什么人才能有這個能力,進行如此大量的盔甲交易?
這人的實力,又豈是他一個田莊的部曲長所能抗衡的?
是,他可以把此事稟報閥主,可閥主固然會看重此事,可閥主會派人一直保護他么?
能拿得出一百套騎兵鎧做交易的人,想要不動聲色地弄死他,簡直不要太容易。
這么強大的敵人,還是藏在暗處,他死定了!
亢正陽呆呆地站在車前,一時間心亂如麻。
這時,一陣急驟的馬蹄聲忽然傳來。
亢正陽不由得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
他猛然抬起頭,就見楊燦、豹子頭,帶著七八個護院武師,正打馬如飛馳入山谷。
亢正陽看著他們,就像一只掉進坑里的小綿羊,正看著另一只小綿羊,蹦蹦噠噠的沖著陷阱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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