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瘋了的甄老實徹底離開了這個世界。
一天下來,楊燦對此間的農業生產、人口管理、賦稅繳納、村規民約等,有了些直觀的了解。
等他們巡查一圈兒回來,已經到了晚上。
張云翊又要為楊燦安排盛筵,卻被楊燦婉謝絕了。
“莊主的美意,楊某心領了。
只是這天天大魚大肉的,腸胃一樣受不了啊。
今天就簡單些,簡單些吧……”
張云翊微微一笑,答應下來。
反正人就在他莊園里,不管楊燦有什么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吃罷晚餐,小檀和桑枝沏了茶上來,楊燦便讓她們退下,把李大目和青梅留了下來。
楊燦把面前的油燈挑亮了些,重新套上罩子,看了眼李賬房和小青梅。
“兩位,咱們此番巡察新接收的各處田莊產業,目的是什么,你們也都清楚。
今天,在張莊主陪同下,咱們對豐安莊的全貌,也算有了一個基本的了解。
接下來該怎么做,兩位可有什么章法?”
青梅心中一動,昨兒晚上,她可是聽楊燦說過他如何打算的,怎么今日又向他們問計?
李大目一聽,頓時抖擻了精神。
“大執事,依我看,咱們還是該盤一盤他們的賬目。”
之前楊燦拿到的賬本兒,是于桓虎交上來的。
當時二房負責這六大田莊,六大田莊的賬目匯總后,報給于桓虎。
于桓虎匯總由他負責的所有田畝的賬簿,再上報給閥主。
楊燦在于桓虎的帳上發現了一些問題,同閥主那邊的總賬比對,已經發現了豐安莊的一些問題。
不過,李大目顯然還不清楚這一點。
楊燦就知道,李有才即便對張云翊有所偏袒,也不至于為了張莊主冒莫大風險。
這種事,李有才是不會提前向張莊主通風報信的,更不會說給李大目聽。
李大目此時急于發揮作用。
楊執事得到了張莊主送來的美人兒侍奉,昨晚上該已侍寢了吧?
一想到這些,李賬房就心癢癢的,他也想擁有同樣的待遇啊。
尤其是那個小檀,生得“香扇墜兒”一般嬌小可愛。
這種類型,是李大目最喜歡的,嬌小宜把玩也。
如果他能勸說楊執事把盤賬當成此番巡查的重點,那他這個賬房先生的重要性不就凸顯出來了么?
到時候,張莊主為了討好他,楊執事得到的,他也得有!
李賬房熱切地道:“楊執事,據老朽所知,一個田莊,如果想欺瞞主公,上下漁利,不外乎就那么幾種手段,只要咱們細細地盤賬,定有所得。
咱們明天就可以徹查豐安莊的所有賬目,如果他們做了手腳,絕對瞞不過老朽的眼睛。”
青梅聽了,不以為然地道:“李先生,如果豐安莊設了明暗兩套賬目呢?”
李賬房知道這些門閥家里,侍候在貴女身邊的貼身丫鬟,也是從小培養的。
她們精通各種打理中饋的知識,不能簡單視做一個端茶遞水的奴仆丫鬟。
但,你只是略懂而已,能跟我這種專業人士比嗎?
李大目撫須微笑道:“青梅姑娘,只要他們做了,就不可能沒有一點蛛絲馬跡?查賬是必須要走的一步嘛!”
李大目不軟不硬地頂了青梅幾句,便又轉向楊燦。
“楊執事,豐安莊的產業剛剛交回到長房。
事發突然,他們想做假賬,一時也來不及的。
咱們只要徹查豐安莊近三年的田冊、租簿和倉儲就行了。
如果有隱田、虛報的開支、儲糧流向不實,總會有把柄留下。”
楊燦微微一笑,頷首道:“嗯,查,自然是一定要查的。”
楊燦思索了一下,又道:“李先生,你一個人是忙不開的。
可以從豐安莊挑些資歷淺、職位低的賬房,讓他們配合你。
尤其是那些年紀大了,在豐安莊卻一直不曾受過重用的。”
李賬房一聽就明白了,忍不住翹起大拇指來,贊道:“高,實在是高!”
“哈哈,那些人郁郁不得志,如今‘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們未必就沒有膽子搏一搏,下個狠注。”
楊燦微笑道:“就算不敢正面出賣莊主,如果他們心有不平,也會‘無意中’把漏洞遞到李先生手上。”
“正是如此,哈哈哈……”
李賬房摩拳擦掌,他要放手施為了。
至于能不能發現什么,那就看張莊主的孝敬到不到位了。
只要“意思”到了,即便真有問題,他也可以查不出來。
查不出來,那只是他本領不濟,或者走了眼,總不能因此治罪吧?
青梅眨了眨眼,問道:“那我呢?”
楊燦道:“突破口,放在李先生那兒。
咱們倆么,每日四處巡查,吸引張莊主的注意。”
李大目撫掌贊嘆:“好主意,執事在明,老朽在暗,如此瞞天過海,大事可成也。”
青梅溜溜兒地脧了李大目一眼。
就楊燦這粘上毛比猴都精的主兒?
嘁!你們倆誰明誰暗,那還說不定呢。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