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長房內外,依舊一派喜氣洋洋。
“下灶房”膳堂里,今兒李大目李賬目就領了他那“酒宴一席”的賞,邀請各位管事同飲慶賀。
李有才李大執事自然是要坐首席的,不過次位上卻不見楊燦的身影。
李大目也是邀請了楊燦的,但楊燦說他身染小恙,需要休息。
身染小恙是假,只怕是這位一直跟索家對著干的楊執事,得知少夫人有孕的消息,心里頭不痛快才是真的。
所以,善解人意的李會計便沒有執意再度邀請。
后宅里面,索纏枝慵懶地坐在妝臺銅鏡前。
歡喜與振奮的情緒漸漸褪去,就不免有了倦意。
所以她只簡單地沐浴了一番,便換上了霧縠的抱腹。
凹凸有致的身體曲線,在輕薄透軟的絲袍下呈現出溫柔而流暢的曲線。
剛剛沐浴之后尤其濕亮的頭發,披散在她白皙的肩頭。
就如蕓花的葉,雖不爭顏色,卻愈增顏色。
青銅菱花鏡里那張朱顏,因此顯得愈發嬌媚了。
終于……有了孩子,總算是沒有白辛苦一……幾多回。
想到那幾多回的“辛苦”,索纏枝心里頭忽然有點癢癢的。
居然有些懷念那種被折騰的不成樣子的滋味了呢,真是有病!
索纏枝暗啐了一口,下意識地撫摸著小腹。
真是奇妙啊,就這樣這樣那一下子,腹中就有了一條鮮活的生命在孕育中。
只是此刻還不知這性別的孩子……,九個月后,又將是她難過的一關。
如果到時候生的不是男孩,也不知那一關她能不能順利度過。
索纏枝幽幽一嘆,拿起象牙梳子,梳理起她的秀發。
每當她心緒煩亂的時候,就喜歡用這個動作來平緩她的心情。
柔順烏黑的秀發黑色的絲綢一般披在白皙嬌嫩的肩上,愈發襯得那肌膚晶瑩剔透,如羊脂美玉一般。
忽然,她的嬌軀一顫,一聲驚呼幾乎就要脫口而出。
但是一只大手已經迅速地掩住了她的嘴巴。
索纏枝的一雙美眸駭然張大,可是很快就又鎮定了下來。
因為她在那面打磨的纖毫畢現的銅鏡里,看到了楊燦的臉。
楊燦的手松開了,索纏枝大大地喘了一口粗氣,從錦墩上扭過身來。
眼前的楊燦穿著一襲襕衫,他并沒有更換夜行衣,甚至沒有蒙面。
那是一張棱角分明的俊臉,身姿尤其挺拔。
“你瘋了,怎么敢就這樣潛到內宅里來,還……這樣一副打扮?”
楊燦輕笑道:“私闖內宅,不被發現就什么事兒都沒有。
如果被發現了,我越是喬裝打扮,豈非就越是說不清楚了?”
索纏枝緊張地道:“你進來做什么,很危險的。”
楊燦道:“這不是因為你有了身孕么,我連一面都不見,怎么說的過去?”
楊燦嘆息道:“你腹中的孩子,也是我的骨血啊。”
索纏枝沒好氣地道:“可你一旦被人發現……,你不該來。”
“可我已經來了。”
這句話說完,楊燦就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為了避免二人的對話就此變成“古龍體”,楊燦趕緊岔開了話題。
“既然你已經有了孩子,咱們別無選擇,只能按照屠嬤嬤規劃的路,繼續走下去了。”
雖然是按照屠嬤嬤的規劃在走,但原來是替別人打工,現在是謀求自己ipo上市,兩者的意義大不相同。
楊燦道:“這些天,很多人都在觀望,他們要等有了結果才能有所選擇。
我也一樣,要等你這邊有了消息,才能確定自己接下來要不要爭,要如何爭。
現在,離最終的選擇,只差一步了。
而這最后一步,我們一樣可以想辦法讓它按照咱們想要的結果走。”
索纏枝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沖動,她想告訴楊燦,不用試圖控制長房上下,也不用為九個月后的“移花接木”做準備了。
哪怕這個孩子是個女娃兒,她也認了。
哪怕因此失去掌握實權的長房少夫人之位,從此只能閑養起來,她也認了。
只要這孩子能平安快活地長大。
可是,如果失去努力爭取的一切,孩子真能平安快活地長大嗎?
即便順利長大,是不是也要像她一樣,淪為家族利益的犧牲品?
楊燦道:“接下來我就要有目的的做一些事了。
后宅這邊,就交給你了,我來負責外宅。
總之呢,你要記住一點,要一直裝著討厭我、為難我,抵觸我……”
索纏枝沖他翻了個白眼兒:“這個真不用裝。”
楊燦笑了一聲:“行啦,你嘴巴硬不硬,我還不知道?”
索纏枝頓時俏臉飛紅,嗔怪地抬起晶瑩如霜的小腳丫,踢在了他的脛骨上。
腳丫是從軟底睡鞋里抽出來的,軟綿綿的,毫無殺傷力。
楊燦道:“九個月,用九個月的時間,把長房內宅打造成鐵板一塊,你辦得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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