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有什么好看的?楊燦把窗關了起來。
“嘩啦啦”的雨聲被擋在窗外,又順著縫隙飄進來。
楊燦往榻上一倒,微微閉上了雙眼。
人到齊了,戲該拉開大幕了。
對他來說,至為關鍵的時刻也就到了!
能否從一個龍套,變成這舞臺上的一個角兒,就看他接下來的表現了。
……
雨中,鳳凰山莊的明德堂上,于家各房的房頭兒和各位元老俱都端坐其中。
堂外瀝瀝的雨聲,讓堂上的氣氛顯得有些壓抑。
喪事已經辦完了,吊唁者們已紛紛下山,于家的人卻都留在了山上。
于家家大業大,人口眾多,難得有這樣一個契機,能把人聚的這么齊,自然要商量一些重要的家族事務。
尤其是嗣長子剛死,于氏家族必須得考慮一件大事,那就是“立嗣!”
于閥立嗣猶如一國“立儲”,不能沒有一個指定的、各方認可的繼承人。
照理說,于承業不在了,那就該由于醒龍的次子于承霖被立為嗣子。
不過,閥主于醒龍的身體孱弱多病,這一點眾所周知。
而于醒龍的次子于承霖如今年僅七歲,要等他擁有當門立戶的能力,至少還得二十年。
可就閥主這身體,他能不能再撐二十年,大家心里都沒底兒。
于家雖是事實上的一個地方割據政權,很多方面需要借鑒一個王朝的治理經驗,但它又更為靈活,規矩制度不似一個帝國王朝般森嚴。
類似這種在未來會很不穩定的情況下,為了家族更穩定的發展傳承,這個嗣子就未必一定得是長房次幼子了。
今天于醒龍在“明德堂”召集于家諸位元老和各房房頭兒議事,大家就已猜到,立嗣必然是今天最重要的一個議題。
果不其然,等大家就座以后,于醒龍連遮掩委婉的過程都沒有,開門見山地就挑明了自己今天召開家族會議的原因。
“我兒承業早夭,于家當再立嗣子。我之次子承霖,年紀雖小卻頗顯聰慧,我欲立承霖為嗣子,不知各房有何異議?”
各房房頭兒聽了,都下意識地向于桓虎看去。
于桓虎眼觀鼻、鼻觀心,狀似老僧入定,一不發。
于承業之死,太多人認為與他有關了,這個時候,他的一一行,都可能給人錯誤的解讀,處境很尷尬,不適合主動跳出來打擂臺。
等了片刻,見堂上一片寂然,于醒龍便輕咳一聲,緩聲說道:“如果諸位都沒有異議的話,那么本閥主就此宣布……”
“大哥且慢,小弟有話說!”
終于有人站了出來。
起身說話的是于家長房第三脈的房頭于驍豹。
于醒龍這一輩兒,親兄弟一共三人,于醒龍、于桓虎、于驍豹。
年輕時候的豹爺,每日領三五豪奴,架飛鷹走犬,出沒于柳巷花街之中,活脫脫就是一個浪蕩子。
這樣一個人自然難當大任,所以長房的權柄基本上都被他大哥和二哥瓜分完了。
誰知道這個浪蕩子過了四十歲后,突然就“不惑”了,開始一門心思搞事業了。
只不過這位豹爺立事兒太晚了,長房的蛋糕早被他大哥二哥瓜分干凈,開始立志搞事業的豹爺又是個志大才疏的主兒,他能搞出什么事業來?
于醒龍和于桓虎都把這個小老弟當笑話看,由著他折騰,也不大管教他,反正無傷大雅。
卻沒想到,今天這般場合,他卻跳了出來。
于醒龍沒有看于驍豹,而是先看了于桓虎一眼。
于醒龍不確定,老三突然跳出來,是不是受了老二指使。
于驍豹大大咧咧地道:“大哥,要說承霖這孩子嘛,的確很聰慧。
可他太小了,大哥你又太老了,不是,是你這身子骨兒太弱了。
就承霖那年紀,大哥這身體,立承霖為嗣子,是不是不太合適?”
如此口無遮攔的話,也就于驍豹可以說,反正他從小就這樣兒。
不過他所說的,也正是很多人在擔心的。
這個年代的孩子夭折率太高了,一個年僅七歲的小孩子,誰能保證他會無病無災的長大成人?
再說于醒龍的身體不好,這也是眾所周知的事,萬一于承霖還沒長大,于醒龍已經駕鶴西歸,那怎么辦?
于醒龍臉色一沉,冷冷地瞥了于驍豹一眼,問道:“那么依三弟之見,該當如何呢?”
于驍豹道:“我看子明那孩子就不錯啊。”
子明是表字,于子明的名字叫于睿,是于桓虎的長子。
于桓虎淡淡地瞟了一眼于驍豹,老三還真是個小可愛,他挑唆我跟大哥的手段,還真是一如既往地幼稚啊。
于驍豹見于桓虎沒有響應他,便主動拉他下水,問道:“二哥,我這提議,你覺得怎么樣?”
于桓虎笑了笑,兩道法令紋如刀鋒劃過沙地般清晰。
他搖了搖頭,慢吞吞地道:“不怎么樣,我兒于睿,不夠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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