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處果園暫時被充作了殯宮,停靈于此。
于家派出的子弟要來此迎靈,白衣素縞地護靈上山。
前來主持迎靈的人,就是于承業的二叔于桓虎。
于桓虎是于承業的親叔父,屬于這一代的長房第二脈的房頭兒。
做為一個長輩,照理說是不必由他下山迎靈的。
但于承業是于閥的嗣長子,這就好比東宮太子,于桓虎就相當于一位親王。
二人雖是叔侄也是君臣,他這個親二叔來迎靈也就沒什么不可以了。
索纏枝作為于承業的未亡人,當眾截下青絲一綹,放置于棺槨之中。
有了這個儀式,她就完成了于家長房長媳的身份確認,無人可以更改了。
靈車上覆起了九尺的“銘旌”,“于門嫡長子承業之樞”的大字把整具棺槨都覆蓋了起來。
看到棺槨時,于桓虎的臉色很難看。
雖然于承業死亡的“真相”還沒有傳開,但是關于于承業之死的傳聞卻很多。
而這些傳聞中,都是把他傳做sharen元兇的。
他當然巴不得于承業死掉,可是在于承業迎親時刺殺他,這事的后勁兒太大了。
斟酌再三,于桓虎還是沒敢下手,可誰知于承業還是死了。
他沒有做過的事,卻要替別人背黑鍋,他的心情又怎么可能會好。
“于門索氏,見過叔父大人!”
叔父大人親自來迎靈,索纏枝做為未亡人自然要上前見禮。
這一身孝、俏生生的未亡人,向于桓虎盈盈一拜,珠淚盈于睫上,俏顏含著戚色,瞧來好不可憐。
于桓虎倒是沒什么,可于家一眾跟于承業同輩或者還要矮一輩的那些年輕人見了,卻是驚艷無比。
眼前這未亡人骨香腰細,分明就是一個縞袂仙啊。
你看她那縞衣如雪、云鬢半松、花容慘淡、珠淚盈睫……
真是疼死個人兒。
承業那小子還真是有福……
嗨!有福是有福,就是這福氣薄了點!
可惜這么一塊好山好水好田地,就這么拋了荒,要荒蕪了呀,想想就叫人心痛到無法呼吸!
“侄媳請起,你節哀吧。”
于桓虎深深嘆了口氣,強打精神,抬手虛扶了一把。
安撫了索纏枝一番,于桓虎便張羅著迎靈上山的儀式。
靈車換成了六翣,以于承業的幼弟于承霖手持“功布”做為前導。
隨后,于氏家族五服之內的平輩和晚輩,著“斬衰”、“齊衰”之服,扶著靈車,哀哀痛哭上山。
在這個過程中,楊燦完全就是一個透明人,根本沒有他出頭的機會。
自從進入天水地界,索纏枝身邊的人就多了起來,楊燦也再無機會與她接近了。
忙碌之下,似乎沒有人想得起這位楊師爺來。
所以,楊燦也就沒有移交回于家這邊,索纏枝自己又脫不開身,就把他交給青梅安排了。
“吶,你呢,這幾天就先住這兒呢,不要胡亂走動,知道嗎?”
青梅把楊燦領進于承業所屬居處的第一進院落,進了一處廂房。
于承業做為于家嗣長子,在鳳凰山莊擁有一幢獨立的大院落。
這處院落位于山莊東側,雖與整個山莊同為一體,但又相對獨立。
它是三進的院子,有獨立的高墻,有獨立的出入門戶。
哪怕是把它從整個鳳凰山莊切割出去,也是一個完整的三進的莊園。
這間廂房倒挺寬敞,是一進三間的格局,堂屋左右是兩間側房。
“多謝青梅姑娘關照。”楊燦向青梅點了點頭,他對這間“牢房”還挺滿意。
這待遇,不比他原來做于承業師爺時差。
“咳,說什么呢,我可沒關照你。
反正呢,一日三餐會有人給你送來,你就老實在這兒待著,沒事兒別出去遛達。”
青梅一見他對自己客氣,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青梅如今對楊燦的感情非常復雜。
一方面她是索纏枝的陪房丫頭,兩人情同姊妹。
所以每每聽著索纏枝被楊燦欺負的聲音,她就有同仇敵愾之心。
按照她的邏輯,你欺負我家姑娘,不就等于是欺負我么?
可是另一方面,也恰因她是索纏枝的陪房丫頭,很容易把自己代入進去。
這么一代入,她對楊燦的感情就變的奇奇怪怪了。
所以現在和楊燦單獨待在一起,她就會莫名地心慌。
楊燦一說關照,青梅就像生怕被他誤會了什么似的,忙不迭地撇清:“行了行了,你……你就好好歇著吧,我……得去侍候我家姑娘了。”
青梅慌里慌張地尋了個理由,就逃了出去,仿佛這房里藏了個偷心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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