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對他恭恭敬敬的副手,現在就已是這般模樣了……
豹子頭已經可以想見,當他真正落難時,會有多少人落井下石。
既然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那老子就拼了!
豹子頭轉身走開時,唇角逸出了一絲獰笑。
……
夜色如墨,篝火在風中搖曳著,將人影拉得忽長忽短。
雖然因為于家少主被刺殺的事,不適合大聲談笑,但是隴上風氣粗獷,倒也沒有因此禁酒。
酒香、肉香,挾雜著低聲的話語聲緩緩飄向遠方。
突然,一堆篝火旁有幾個喝多了的于家侍衛不知因為什么,和旁邊篝火旁的索家侍衛口角起來。
口角之爭很快演變成了拳腳斗毆。
豹子頭程大寬的確快要失勢了,也正有人眼巴巴地等著他摔下來。
可他任職長房長脈侍衛統領多年,甘為他所用的心腹,自然也是有一些的。
在豹子頭的授意之下,他們借酒裝瘋,和索家人打斗起來。
豹子頭“聞訊”趕來,眼見自己的部下挨揍,立即拔刀沖了上去。
于是,斗毆又升級成了械斗。
篝火在夜風中飄搖,械斗的規模在不斷擴大。
楊燦身邊的那幾個于家侍衛都跳起身來,握緊利刃警惕地看向混戰的雙方。
他們倒是沒有忘了自己的職責是保衛易執事,因此并沒有走開。
楊燦也站了起來,他手中沒有武器,那塊帶骨的羊肩肉還抓在手中。
索纏枝匆匆從帳中走了出來,下意識地先看了楊燦一眼。
因為一直在關注著楊燦,她一眼就找到了楊燦的位置。
楊燦站在幾名護衛中間,一邊向騷亂處眺望,一邊舉起羊肩肉,還很淡定地啃了一口。
這個不知死活的家伙……
索纏枝被氣笑了。
屠嬤嬤聽到騷亂的動靜,頓時心中一喜,馬上從帳中走了出來。
她以為這是她事先安排的手段發揮了作用,卻未曾想到,楊燦竟與她不謀而合。
她的人還沒有鬧事,楊燦安排的人已經動手了。
不過,也正因為屠嬤嬤那邊同樣做了安排,所以這場沖突才會發生的這么快,彌漫的這么迅速。
大帳周圍的侍衛都堅守著崗位,沒有參與到四下的混戰中去。
屠嬤嬤急步出了大帳,向前走出幾步,眺望著遠處混戰的人群。
一枝狼牙箭,正緊貼著她的手腕藏在袖中。
屠老太太擅長飛刀、袖箭一類的暗器。
如今她用的雖然只是一枝普通的狼牙箭,當成甩手箭的話,擲射效果不會太好,但用來偷襲sharen卻也足夠了。
楊燦和那四個侍衛的站位并不密集,屠嬤嬤從他們的側后方慢慢走近,雙眼一直看著前方,似乎在眺望交戰的雙方。
但她眼角的余光,卻已把楊燦那幾個人的情形盡收眼底。
所有的人都在觀望外圍的混戰,此時動手,哪怕動作幅度稍大一些,也不會有人注意。
畢竟,那只是電光石火剎那之間的事,然后么……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楊燦會死,死于一枝莫名其妙的冷箭。
至于這箭是誰射的,呵呵,于公子之死尚且撲朔迷離,一個師爺,誰在乎?
總之,楊燦死了,她的秘密將不再有泄露的危險。
屠嬤嬤慢慢站住了腳步,唇角逸出一絲陰險的笑意。
她已找到一個很好的角度,手臂已經開始蓄力,準備脫手擲出那枝狼牙箭。
屠嬤嬤飛快地向四下掃視了一眼,以防有人察覺她的動作。
忽然,夜色中有一道異物旋轉而來,隱帶風聲。
只是那破風之聲甚小,完全被晚風和嘶殺吶喊聲隱沒了。
“嗤!”
那件異物從屠嬤嬤喉間一掠而過,又旋轉而回。
直到那東西來而復返,劃著詭異的弧度飛向楊燦,屠嬤嬤才感到喉間一陣劇痛。
屠嬤嬤下意識地松開緊攥的手指,袖中那枝狼牙箭掉在了地上。
她想掩住噴血的喉嚨,可這一切都是徒勞的,血從她的指縫間噴濺出來。
屠嬤嬤喉間發出一陣“咯咯”的聲音,向前踉蹌兩步,一頭撲倒在地。
屠嬤嬤大大地瞪著一雙眼睛,直到死,她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
楊燦依舊站在篝火旁,抻著脖子看向前方,仿佛一只專注的鴨子。
似乎因為前方廝殺的戰況太過激烈,他還忘形地朝前走了兩步。
就因為他走出的這兩步,旋轉而回的那件東西與他擦身而過,飛入了他身側的篝火堆中。
遁入篝火的……是他啃過的那塊羊肩骨。
羊的肩胛骨天然接近回旋鏢,呈扁平、略彎曲的三角形,邊緣薄而鋒利。
更何況,需要用到的位置,又被楊燦用鋒利的小刀削的更加鋒利了些。
完成了殺戮使命的羊肩骨與楊燦擦身而過,掉入了篝火。
篝火因之濺起的火苗和整個篝火的規模比起來,簡直是微乎其微,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屠嬤嬤倒在地上寂然不動了,周圍竟還沒有一個人看到。
她挑的位置,確實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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