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這件事另有隱情?
都坤寧說完,偷偷抬眼瞄了看齊銘郁的臉色,見對方沒立刻發作,膽子陡然壯了幾分。
他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色厲內荏地嚷嚷:“我都說了!該說的不該說的,我全交代了!我們也沒偷成魚,我爸媽也死了,這事兒就算了吧?能放我們離開了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快速掃視著審訊室的出口,顯然是想快點逃離這個壓抑的地方。
齊銘郁沒說話,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他慢條斯理地抬起手臂,拇指在鋒利的刀刃上來回摩挲著,動作輕緩,卻帶著一股讓人頭皮發麻的壓迫感。
他抬眼看向都坤寧,目光像淬了冰:“算?都坤寧,你覺得人命,是能隨便算了的?”
他往前走了兩步,匕首的刀尖,輕輕抵住了都坤寧的下巴。
冰涼的觸感傳來,都坤寧嚇得渾身一僵,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你說你只是想讓他們偷魚?”齊銘郁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濃濃的嘲諷,“我問你,警報響了十五分鐘,基地廣播循環播報,你會沒聽見?你爸媽出去那么久,你就沒擔心過?”
匕首的尖端微微用力,都坤寧的下巴上傳來一陣刺痛,他能感覺到皮膚被劃破了一道小口,一絲溫熱的血滲了出來。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齊銘郁的眼神驟然凌厲,“你讓他們出去,真的只是為了偷魚?還是說,你早早就存了別的心思?”
他手腕一轉,匕首在空中劃出一道寒光,“唰”的一聲,擦著都坤寧的耳朵釘在了后面的墻上。
都坤寧嚇得魂飛魄散,褲腿瞬間濕了一片。
他看著那柄深深嵌入墻壁的匕首,又看著齊銘郁那雙冰冷的眼睛,終于徹底崩潰了。
“我說!我全說!”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帶著哭腔,“我……我知道這場雨大!我聽巡邏隊的人說過,這次的熱鹽雨,說不定會比上次的熱風暴還厲害!”
“我爸媽年紀大了,干不了活,我又是個病秧子,家里就靠救濟糧活著……”都坤寧一邊哭,一邊語無倫次地說著。
“我想著……想著就算他們偷魚被抓了,大不了就是被關幾天,可要是……要是他們運氣不好,死在外面了……”
他說到這里,聲音哽咽得厲害,卻還是咬牙說了下去:“死在外面了,那就是基地的責任!是你們巡邏隊沒疏散干凈!到時候,基地肯定會給補償的!撫恤金!救濟物資!肯定比每月那點救濟糧多得多!”
“我就是想著……想著用他們的命,換點錢,換點吃的,讓我和孩子能活得好一點……”
他癱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卻讓人半點同情不起來。
齊銘郁站在原地,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其他兩個隊員也一臉惡心地看著癱在地上的男人。
他們都沒想到,人心竟然能卑劣到這種地步。
為了一點物資,竟然能親手把自己的父母推向死亡的深淵。
齊銘郁緩緩轉過頭,目光落在一旁被巡邏隊員控制住的孩子身上。
那孩子依舊瞪著眼睛,眼神里滿是與年齡不符的憤恨,死死地盯著齊銘郁,像一匹兇狠的小狼崽。
“這件事,你的孩子,都知道嗎?”
他的聲音,有一種平靜到極致的可怕。
都坤寧的身體猛地一顫,他低下頭,肩膀微微聳動著,一句話也不說。
審訊室里十分寂靜,只有都坤寧壓抑的啜泣聲。
不用問也知道答案。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