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銘郁眼中流露出贊賞的神色。
“可以,聽著可行性很高。”
周舒晚抿嘴一笑。
如果光靠她自己,她當然想不出來,但是她參考了前世基地的一些做法,想出來的辦法就很貼合實際了。
用積雪做隔溫材料,也算是極寒天災下的一種無奈之舉了。
就像是如今的低層建筑,都使用深度達一層樓高的積雪層,當做隔溫墻。
“那技術方面呢?廠房種植蘑菇和木耳,需要一定的技術支持。”齊銘郁習慣性地將可能會遇到的難題都提前考慮到。
周舒晚喝了一口熱粥,緩緩說道:“這個不用擔心,基地里應該也會有一些有種植經驗的幸存者,我們可以優先招募他們。”
她抬頭看去,鐘緹云的目光有些怔忡。
她知道,她又想到二舅他們一家了。
只是,雖然知道二舅他們如今的去向,但要出動人手去找,在這種極寒的天災下,卻是極度危險,很難實現的。
哪怕肖筱那邊也已經派出車隊在去外面尋找物資時,也打聽龍亭車隊的下落。
可,其實近來暴雪頻發,氣溫驟降,零下四十度的溫度已經不適合人類生存了。
車隊也已經不再外出。
所以,所有人包括鐘緹云都知道能找到鐘二舅一家的機會太渺茫了。
不然,以二舅的種植技術,收獲蘑菇和木耳,應該不是難題。
“緹云,吃塊魚。”龐奶奶為她夾了一塊魚肉。
鐘緹云回過神來,笑了笑,吃下魚肉,然后又嘆氣一聲:“我三姐他們一家也不知道流落到哪里去了。”
與已經知道鐘二舅下落不同,鐘三姨家,到現在也沒有動靜。
但距離當初小區失火,眾人被迫遷徙,到如今也已經有一年的時間了。
對方是知道新建基地的消息的,這么久卻也沒有找來,想來也是兇多吉少了。
“生死有命!天災下,我們一家人能守在一起,已經是非常幸運的事了。”龐奶奶睿智地說道:“我那兒子,也就是小郁的爸爸,末世后我就再也沒有聽到他的消息,我也死心了,不去問,不去打聽,活著最好,如果真的是……這樣糟糕的生存環境,其實也是一種解脫。”
說出這些話,龐奶奶的神情很平靜,似乎早就將一切都想清楚了。
不怨天尤人,也不傷心欲絕。
只是一位老人,在面對天災人禍時的平靜和睿智。
齊銘郁一頓,眉眼銳利了幾分,但卻沒有說話,只沉默的為周舒晚夾了一塊肉,便自顧自地吃飯。
龐奶奶比自己要慘!
鐘緹云用力握住了她的手,輕聲安慰:“有小郁在身旁,龐奶奶,您是很有福氣的人。”
龐奶奶立刻就笑了,眉眼彎彎:“是啊,有小郁和晚晚在身邊,我是比末世的很多人都要幸運。兩個孩子又能干又孝順,比我那個成了暴發戶后就翻臉不認人的兒子強!”
餐桌上的氣氛很和諧。
周江海和鐘緹云都跟著龐奶奶說笑。
周舒晚看了一眼旁邊的齊銘郁,餐桌下的手輕輕握住了他的。
齊銘郁垂眸看她一眼,微微笑了笑。
后來,她曾經私下問過齊銘郁這個問題。
齊銘郁如今已經不再排斥向她訴說當初老爸做的事了。
原來,當年,齊銘郁的后媽已經有了個女兒,準備再要自己的兒子,又看齊銘郁太過優秀,心里很嫉妒,常常會在齊銘郁的生父面前說他的壞話。
她生的女兒也是玲瓏性子,特別會在爸爸跟前撒嬌,與媽媽一起在老爸面前說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的壞話。
齊銘郁的生父在家事上有些耳根軟,對方說了一次兩次他不相信,但次數多了,便心里也對齊銘郁產生了芥蒂。
齊銘郁的個性又很沉悶,不會討好人,在花巧語、心機深沉的后媽和繼妹面前,總是吃虧。
他也正好到了男生叛逆的階段,生父越對他厭惡,他越要與之反著干。
在后媽懷孕的時候,他正上高二。
家里雇有保姆,但美名名曰是來照顧懷孕的后媽的,他在家吃一頓飯就要看后媽臉色,親爸也因為聽信了后媽的誣告,以為他不學好,偷后媽昂貴的首飾和銀行卡,便狠心斷了他的經濟來源。
家里的飯吃一口就要受氣,他便有骨氣地不吃,只餓得實在受不住,便利用周末去做過兼職,掙得不多,但勉強夠他吃喝。
他不舍得吃肉,便只在學校食堂買便宜的饅頭、面條吃,連菜也吃得少。
那一年,他特別瘦。
后媽的解釋是他正是長身體的年紀,個子躥得高,但人卻極瘦,像是一根竹竿。
最疼愛他的奶奶年紀已經大了,所以自從到了父親那里生活,他就再也沒有向奶奶訴過苦。
后媽生了個兒子。
后媽一直提防他太靠近自己的親生兒子,似乎覺得他會害那么小的嬰兒一樣。
齊銘郁便也也不往跟前湊,但這反而給了后媽誣告的借口。
她不止一次告訴齊銘郁的生父,說小郁不喜歡弟弟,總是惡狠狠地瞪著弟弟。
她真害怕哪天小郁脾氣上來對小兒子做出歹事來。
齊爸這一年對大兒子越來越失望,聞便指著齊銘郁一頓罵,心里也提防起來。
在小兒子滿月那天,外面賓客滿群。
齊銘郁本來不想到這樣的場合,只想在圖書館學習,他已經高三了,學習壓力很大。
但是齊爸卻說龐奶奶連這樣的日子都不肯出現,讓他必須出現。
不然外面會馬上傳聞齊家內部不和。
齊銘郁只好回到家,但他沒想到這只是后媽對付他的一個陰謀。
不知怎的,他一個人就和后媽、小嬰兒共處一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