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此一出,剛剛還因“盛世如愿”而熱血沸騰的陵園,在這一瞬間,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
那山呼海嘯的吶喊聲,戛然而止。
空氣仿佛凝固成了鉛塊,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讓人喘不過氣。
高臺之上,許安邦那張剛剛還洋溢著自豪與激動的臉上,所有的血色,都在一瞬間褪得干干凈凈。
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陵園之內。
靳大炮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炮兵漢子,臉上的肌肉僵住了,那雙虎目中的紅光,瞬間凝固。
鐵拳師師長李虎,剛剛還吼聲震天,此刻卻像一尊石雕,紋絲不動。
歐陽劍,蛟龍號的艦長,這個將岳家男兒視為偶像的鐵血軍人,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完了。
他們最擔心,最不愿面對的問題,終究還是來了。
岳小飛舉著手機的那只手,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
他多想直接掛斷電話!
可是,他不能。
手機那頭,岳擒虎似乎沒有察覺到這邊的異樣,完全沉浸在了對往昔的回憶之中。
他渾濁的眼珠里,泛起了一層溫柔的水光,那是屬于一個父親的,獨有的光芒。
“長空……我那大兒子,從小就喜歡往天上瞅。”
“別的娃在地上玩泥巴,他就喜歡躺在草垛上,看天上的鳥,看偶爾飛過的飛機……那時候的飛機,多稀罕啊。”
“他說:爹,我長大了要開飛機,要飛得比山還高,比云還高!我要把鷹國佬的飛機,全都給它打下來!”
“我笑他吹牛,心里頭卻高興得很!我岳擒虎的兒子,就該有這股勁兒!”
“我給他削了個木頭飛機,他寶貝得不行,晚上睡覺都得揣在懷里……”
老人的聲音里,帶著笑意,帶著無盡的寵溺和懷念。
這番話,讓在場無數鐵血將領,心頭狠狠一酸。
原來那個金戈鐵馬,氣吞山河的戰爭之神,在自已孩子面前,也只是一個會削木頭玩具的普通父親。
“還有長海,那小子是個混江龍,天生就離不開水。”
“剛會走路,就敢一個人往河邊跑,打都打不怕。我把他綁在家里,他能自已解開繩子,再去河里摸魚。”
“他總說這江太小了,他要去大海,要去看看海的盡頭,到底是什么樣。他說要開一艘全世界最大的船,把龍國的旗子,插遍四海五洋!”
“臭小子,牛皮吹得比我還大……”
岳擒虎笑著罵了一句,可那笑容里,分明全是驕傲。
“至于長龍……嘿,那小子,最像我!”
“脾氣又臭又硬,從小就是孩子王,天天在外面打架,可從來不欺負弱小,專打那些仗勢欺人的壞小子。”
“我問他長大了想干啥,他說要當兵,當最厲害的兵,把所有壞人全都打趴下!”
“哈哈哈……好!我岳擒虎的三個娃,一個守天,一個鎮海,一個踏地!有子如此,夫復何求啊!”
老人如數家珍般,將三個兒子的過往,娓娓道來。
沒有了戰爭之神的殺伐果斷,沒有了最高統帥的雷霆萬鈞。
此刻的他,只是一個在向老友炫耀自已兒子的……普通父親。
這番話,讓在場無數鐵血將領,心如刀割。
他們寧愿面對那個氣吞山河的虎賁,也不愿面對這個柔情似水的父親。
因為他們知道,這份溫情背后,藏著何等慘烈的真相!
“安邦,你怎么不說話?”
“還有你們……怎么都跟奔喪似的?”
突然,岳擒虎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感覺到了不對勁。
“我問你們話呢!我那三個娃娃,現在怎么樣了?他們……都還好吧?”
最后那一句,他的腔調明顯弱了下去,帶著一絲他自已都未曾察覺的,小心翼翼的試探。
高臺之上。
許安邦閉上了眼睛,兩行滾燙的老淚,再也抑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