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風雨。
第二天早上,天剛微微亮,許大海便打開屋門。
呼~
一股清涼濕潤的水汽,夾雜著泥土的芬芳,撲面而來,殘存的倦意瞬間消失。
許大海去茅樓一趟,清理完個人衛生,便沿著門口土路往東走。
“蒼天笑~紛紛世上潮~”
土路上有不少泥溝,蓄積雨水,他便踩著路邊的野草,唱著小曲兒前行,很快路過劉爺家門口。
“哼哼唧唧~”
聽到聲音,許大海一扭頭,發現是劉爺家養的小黑狗,搖尾巴晃腚,鬼迷日眼的從牛棚里鉆出來。
“哈,是你呀,來,讓我摸摸狗頭!”
許大海蹲下身,笑著擼狗,狗子的尾巴不搖了,伸長脖子,下巴微抬,邊感受擼它頭皮的大手邊眼轉亂轉。
一看這狗就是心眼子很多。
“哞~~”
黃牛悠揚的叫聲響起,穿透晨霧,與遠處的蛤蟆叫聲混雜在一起。
“小海,起這么早啊。”
“柱子,你這是剛從田里回來?”
許大海扭頭看去,發現是“半仙兒”楊奶奶的孫子——楊柱,他扛著鐵锨,手上,褲腿上沾了不少泥巴。
楊奶奶聲名遠播,算是周圍幾個鄉鎮中,名氣最大的一個半仙兒,別的半仙兒都服她。
體格很好,九十歲的人了,耳聰目明,走路依然帶風,頗為神異,近年風氣改變,“氣功”,“出馬”等等越來越火熱,不少老板遠道而來,讓楊奶奶“看事兒”。
沈峰也讓她看過。
不過老太太無兒無女——這反而讓楊奶奶更讓人信服,據說道行高深的人,五弊三缺。
楊柱是楊奶奶撿來的,和他奶奶一樣,對許大海非常好奇。
不過許大海拒絕讓楊奶奶給自己“看事兒”,不是怕不準,而是怕太準,那就麻煩了。
“嗯吶,把田里邊兒的水放了。”楊柱露出憨厚笑容,雨后溫度低,他赤裸著上身,也不嫌冷。
沒有對象,就是豪橫。
“我奶奶前幾天還念叨你呢,有時間就去我家玩兒啊。”
許大海不接這茬兒,笑道
“你快回家吧,天冷,別感冒了。”
聽到說話聲,隔壁院子的屋門打開,許大海的爺爺走出來。
許大海不再和他瞎聊,打個招呼,帶著小黑狗進了爺爺家院子。
楊柱搖搖頭,扛著鐵锨離開。
和爺奶聊了會天,奶奶給他拿冰糖吃,許大海笑道
“也就奶奶還把我當孩子。”
等回到家時,早飯已經做好,有段時間沒見的小魚狗子,又帶了兩只同類回來,歪歪腦袋,啾啾亂叫,小婷子正在喂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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屯子中雞犬相聞,越發熱鬧起來,不少人家的煙筒,開始飄出裊裊炊煙。
太陽初升,滄滄涼涼,猶如紅紅的古代車蓋。
鈴鈴鈴~
田野土路上。
三輛二八大杠緩緩駛來,泥路很滑,趔趔趄趄,車身側面,騎車人的衣服上都沾了不少泥巴,似乎路上沒少摔跤。
“云哲兒,前邊就是許家屯兒吧?”一個瘦漢子望見房屋,面露喜色。
“嗯吶,終于踏馬到了啊!這一路摔的我喲~”
崔云哲是來談人參價格的。
他環顧周圍,看看自己三人的慘樣兒,平時舍不得穿的中山裝,現在都被糟蹋的不成樣子。
嘴角抽搐,不由長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