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夏從宮女手中接過,呈到宋湘寧面前:“這是娘娘出嫁那年,西梁王后給娘娘的嫁妝。還請美人收下。”
宋湘寧婉拒:“嬪妾多謝貴妃娘娘的美意。只是這玉鐲太過貴重,又是娘娘的隨嫁之物,嬪妾不敢生受娘娘大恩。”
意貴妃柔聲道:“東西再好,也不能白白收著。今日本宮能見了你,也是緣分。既認下了你這個妹妹,總要拿些誠意出來。你若不肯收下,本宮這心里倒是過意不去了。”
話已至此,宋湘寧也不好再拒,只得讓蘭若上前接過。她福了福身:“嬪妾多謝娘娘。”
“母妃。”門外傳來一道稚嫩的童聲。隨后,一個身著繡裳,玲瓏可愛的小女童步履蹣跚的跑了進來。身旁身后有許多宮人跟著,生怕她摔著。
“多日不見,惠安公主長得是越發可愛了。”一直未說話的裴貴人開了口,看向女童的目光異常柔和。
“璧兒,來母妃這里。”意貴妃伸手將公西璧抱在了懷中,又接過云夏在一旁遞上的撥浪鼓逗弄她。
“可惜璧兒是個公主,倘若是個皇子,本宮也不用時常受那淑妃的氣。”意貴妃望著懷里的女兒,目光有一瞬間的失神。
璇昭儀見此安慰道:“娘娘又何苦這樣想。那二皇子雖是個皇子,卻從小木訥呆笨,不知惹皇上生了多少氣。皇后的樂康公主沒了,惠安公主就是皇上的長公主,日后的尊貴定不亞于皇子。且公主如此得皇上喜愛,周歲時便得了封號,平日里的賞賜也是不一而足。娘娘又貴為貴妃,執掌鳳印。樁樁件件,已是將淑妃踩在腳下了。”
回到絳茗軒之時已近晌午,鐘袖也從御膳房提回了午膳。
宋湘寧見今日膳食似乎比往常豐富了不少,不經意間便提了一句。
鐘袖面上洋洋:“那自然是因為美人如今侍寢晉位,又得了封號,風頭正盛。御膳房的那些個奴才一貫是看風使舵的,現兒可都上趕著巴結呢,哪里敢同往日里那般怠慢。”
一席話惹得宋湘寧和蘭若都發了笑。正熱絡時,門外傳來太監高唱:“皇上駕到!”
聲音落下沒多久,公西韞便進了院中。
眾人忙請了安。平身后,宋湘寧從鐘袖手中接過膳食,親自給公西韞布上。“今兒不知皇上要來,這些菜難免簡陋了些,還請皇上勿要怪罪。”
“這有何妨。你平日里吃得,朕又如何吃不得?”公西韞淡淡道。
實則公西韞此來絳茗軒也不過臨時起意罷了。他本打算去坤寧宮用午膳,但早間聽聞皇后因前日里大皇子又病了一場而心神憔悴,眼下過去難免叫她布置受累;而前陣子又履宿淑妃宮中,頗讓她跋扈了一些日子,近來實該冷落一些;且意、淑二人又素來不合,他昨日才去了唐福宮,今日也不便連去。
思索片刻,他忽的想起了昨晚侍寢的小丫頭,明明是不過及笄年華的少女,卻總是表現出沉穩端莊。公西韞遂起了興致,著擺駕去往絳茗軒。
除了昨晚侍寢,這是宋湘寧第二次直面皇上。雖然學宮規時夏姑姑都教過如何服侍帝王用膳,但紙上談兵和沙場點兵終究是不一樣的。學宮規之時,她可沒像現在這樣惶惶過。她不由感嘆,當年可真是少不更事,無所畏懼,能與太子那般相處。可謂應了那句“初生牛犢不怕,長出犄角反怕狼。”
“你不必站著伺候了,坐下來一起吃吧。”
“謝皇上。”宋湘寧并未推辭,也坐了下來。雖說是紫禁城有著規矩,但宮規再大,也大不過圣旨。況且眼下她若是真的恪守宮規,怕是才會惹得龍顏不悅。
“皇上為何會將‘玥’字賜予嬪妾?”用膳時,宋湘寧忍不住問道。
“‘玥’本意是上古神珠,寓意福澤深厚。朕將它賜予你做封號,有何不可?”
“難為皇上每日政務繁忙,還如此為嬪妾著想,嬪妾多謝皇上。”宋湘寧抿唇一笑,為公西韞盛了一碗湯。
前幾次宋湘寧都未好好端量過眼前這位帝王的形容樣貌,如今細細看來,真是品貌非凡,氣度翩翩。這般郎君,若是不做帝王,可不就是那戲文上的風流才子?難怪姐姐會動心呢。宋湘寧不由笑出了聲。
“笑什么?”公西韞淡淡地瞟了她一眼。
宋湘寧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佯作羞澀道:“嬪妾高興呀。嬪妾能有皇上這般的圣帝明王做夫君,天底下不知有多少女子艷羨呢。”
雖是已聽慣了奉承的話,但不可否認,從這丫頭的口中說出,公西韞心中確是有一絲欣愉-->>。這丫頭,選秀那日怎么都不肯抬頭,原以為是個膽小的,可如今看來,他倒是看錯了。
雖內心思潮涌伏,但公西韞面上卻一如既往的淡然:“勿要賣弄口舌了,快些吃罷。”
是夜,昭麟宮。
“太子殿下,您喜歡聽戲嗎?我領您去聽。”一個小女童沖公西韞笑著說。
忽而,她又變成了一位身形窈窕的女子,朝他躬身行禮:“嬪妾參見皇上。”他正滿腹疑惑,欲上前一探究竟,卻發現,他根本就看不清女子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