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軍那句“會被視為僭越”的余音,尚未被風吹散,便已凝結成了一道肉眼可見的、橫亙在所有人面前的冰冷鐵壁。
剛剛因“奏匣計”而升起的滔天狂熱,如同一盆冰水,兜頭澆下,將王御醫那顆滾燙的心,澆得冰冷刺骨。
他們的目光,像兩柄無形的冰錐,死死地釘在王御醫的身上。
這已經不是智謀可以解決的死局。
這是缺少一個無法替代的關鍵人物。
王御醫的狂熱在冰冷的現實面前,第一次受到了劇烈的沖擊。
他意識到,自己作為一名太醫院的御醫,若大搖大擺地帶領一支上駟院的儀仗隊,這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綻!
是他無論如何也無法解釋的僭越!
他剛剛才建立起來的、代天傳旨的無上威信,在這一刻,岌岌可危。
巨大的壓力,如同兩座無形的大山,轟然壓下。
王御醫的呼吸變得急促,額頭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孫將軍與監軍對視一眼,從對方那早已被恐懼攫住的眼眸深處,看到了一絲同樣的、最后的奢望。
或許,這場足以將天都捅個窟窿的瘋狂鬧劇,終將因這凡俗的規矩而終結。
就在地庫內氣氛凝滯到極點,幾乎要將人的骨頭都凍結之時,那具活偶長官的喉嚨里,再次發出了一陣極其輕微的、仿佛齒輪轉動般的“咯咯”聲。
隨即,兩個冰冷得不帶半分感情的字眼,從那具軀殼之中,吐了出來。
“醫。”
“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