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急于從這幅畫中尋找任何可以用來直接構陷餓狼主事的所謂“證據”。
她明白,在這等豺狼環伺之地,一張來路不明的圖畫,其證據價值,輕如鴻毛。
可它的情感分量,卻重若千鈞。
這是那只藏于暗處的烏龜,遞給她的一把刀。
一把,不該用來殺人,而該用來攻心的無形利刃。
門外,那屬于銀狼副手的呼吸聲,雖被厚重的石門隔絕,卻依舊像一頭被困在籠中的野獸,帶著一股子壓抑不住的焦躁與不安,隱約可聞。
他越是焦躁,這幅畫發酵的威力,便越是驚人。
薛寶釵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賈瑯在燈下,教導她那些天書般博弈之術時,說過的一句話。
“最高明的審計,從來就不是去查那些寫在紙上的爛賬。”
“而是去審計人心中的壞賬。”
“一筆早已被遺忘,卻永遠無法償還的舊債,足以讓最堅固的堡壘,從內部轟然崩塌。”
她決定,不直接動用這張底牌。
她要讓那頭自以為是的銀狼,自己“看”到這幅畫的存在,自己,將那把刀,親手遞到自己的心口。
薛寶釵緩緩地,緩緩地將那份畫卷重新收好,不偏不倚,就那么靜靜地放在了石案最顯眼的位置。隨即,她對著門外,用一種不帶半分感情的、公事公辦的語調,揚聲道:“副手,請進。”
他那藏于面具之后的目光,第一時間便落在了那份被重新卷起的畫卷之上,眼神,不受控制地,劇烈收縮了一下。
他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用一種故作不耐的沙啞聲音問道:“如何?可有什么發現?”
她只是將那份畫卷,輕輕推到了一旁,仿佛那只是一份無關緊要的廢檔。
“在審閱卷宗之前,按照規矩,我需要對關鍵人物,進行一次背景風險評估。”
她絕口不提畫中內容,反而以審計需要為名,開始了對餓狼主事的個人履歷盤問。
“餓狼主事,入組織多少年了?”
“二十年。”銀狼副手敷衍地答道,眼神卻依舊死死地盯著那份畫卷。
“早年,可曾有過家室?”
“不曾!”銀狼副手的聲音陡然提高,帶著一股子被觸及了逆鱗的狠厲,“我義父一生,皆獻于組織!何來家室之說!”
“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