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營將領接過那枚木制令牌,入手質感溫潤,非金非玉,卻帶著一股子奇異的沉凝。
然而,他那張素來冷硬如鐵的臉上,剛剛才浮現出的一絲決絕,卻在看清此物全貌的瞬間,瞬間凝固。
他那雙銳利如刀的眸子,死死地盯著那枚令牌,眉頭,不受控制地,緊緊鎖了起來。
這上面,沒有官府的戳印,沒有兵部的勘合,更沒有代表任何一級軍權的虎符紋樣。
只有一朵,靜靜綻放的蓮花。
將領猛地抬頭,那甲葉碰撞的鏗鏘之聲,如同一道冰冷的驚雷,在這死一般寂靜的營帳內炸響!
他并未失禮,可那洪亮的聲音里充滿了軍人特有的、對不可控變數的極度排斥!
“薛姑娘!恕末將直,此物……算什么?”
他將那枚木牌重重地拍在地圖之上,那聲音里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質疑,“末將只認官印與兵符!以此物為憑,去圍困一座江南名剎?莫說金山寺的和尚不會服,便是鎮江府的巡城衛見了,都會當場將我等視作叛軍,就地格殺!”
他湊上前,仔仔細細地端詳了半晌,那沙啞的聲音,如同兩塊粗糙的船板在摩擦,充滿了對現實的無奈。
“二當家,將軍所不差。這徽記,別說官府,便是我這在江南水路混了一輩子的,也從未見過是哪一路神仙的字號。以此物為令,別說震懾,怕是只會激起更血腥的亂子!”
然而,面對這足以讓任何指揮官都啞口無的詰問,薛寶釵卻緩緩收回了因震驚而略顯失態的情緒。
她已然明白,賈瑯交給她的,從來不只是一盤棋。
而是無數個,彼此嵌套,彼此關聯的棋盤。
而這枚令牌,開啟的,是一個她此前聞所未聞的、更高維度的戰場。
她并未解釋令牌的來歷,只是在那兩道充滿了驚駭與不解的目光注視下,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直接下達了行動的“說辭”。
“奉密詔。”
“協查‘白蓮凈土’,捉拿盜取佛門圣物的叛僧!”
白蓮凈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