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鬼坐在主位,靜靜地看著那個被五花大綁、嘴角還掛著一絲血跡的黑衣人。
他那雙鷹隼般的眸子里,所有的銳氣與兇光都已褪盡,只剩下一種前所未有的困惑與凝重。
那人鎖骨下方,那個形如閉目豎眼的詭異刺青,像一只來自地獄的鬼眼,正無聲地嘲笑著在場的所有人。
“說吧。”船鬼的聲音沙啞,不帶半分感情,“你是誰的人?”
那被俘的追蹤者,并未如他預料的那般求饒,或是抵死不從。
他只是抬起頭,那張平平無奇的臉上,竟緩緩地,勾起了一抹詭異的、近乎于憐憫的微笑。
仿佛在看一場拙劣的、不入流的表演。
船鬼身旁一名獨眼頭領面露不耐,猛地踏前一步,將一把沾著血腥氣的短刀,“哐當”一聲拍在桌上!
“媽的!跟老子裝神弄鬼!”他那只獨眼里兇光畢露,“兄弟們,把他那身皮給我一寸寸地剝下來!我倒要看看,是他的骨頭硬,還是老子的刀硬!”
然而,面對這足以讓任何江洋大盜都魂飛魄散的威脅,那追蹤者臉上的微笑,竟沒有半分變化。
那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死水,不起半分波瀾。
船鬼的心,一寸寸地,沉了下去。
他使盡了畢生所學的審訊手段。
從威逼利誘,到心理壓迫,他甚至將對方同伴的慘狀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一遍。
可無論他說什么,做什么,對方始終一不發。
那份超乎常理的忍耐力與精神韌性,讓船鬼意識到,他面對的并非尋常官府鷹犬,而是一種他從未接觸過的、被徹底抹去人性的活武器。
“鬼叔!跟他廢什么話!”另一名頭目早已按捺不住,那聲音里充滿了嗜血的焦躁,“把他拖到后院,‘水鬼含沙’的手段使出來,就是石頭,也得給老子開口說話!”
船鬼斷然制止。
他明白,對于這種死士,肉體的折磨只會加速其自盡,從而徹底斷絕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