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退宮人后,曹嘯才開口:“瑾貴人,你有福氣,入宮不久就有了身孕。”
“但這個孩子跟著你,身份低了些。”
曹香凝垂下眼眸,她并非嫡出,生母還被陛下毒酒賜死,計較起來,是罪人之女。
陛下不一定信得過她,也不一定會重視這個孩子。
“待孩子出生,不管是個皇子還是公主,都過繼給皇后。”
“皇后沒有了自己的孩子,定會將你的孩子視如己出,皇后有了子嗣,也能坐穩皇后之位,能照拂你,和曹家”
“你意下如何?”
曹嘯認真地說著,看似詢問瑾貴人的意思,實則是傳達曹家的意思。
收養一個沈書硯,當然不如收養曹家女兒的骨肉,一是皇嗣,二是曹家人。
曹香凝心中百般不愿,但也只能點點頭,“既然是家中的決定,我聽二伯的。”
娘死后,她在曹家并無地位可。
被送進宮,也只是曹家的一枚棋子。
曹嘯很滿意,“你向來聽話,今后定不會虧待你。”
隨后曹嘯便告退離開了。
曹香凝攥著手帕,輕撫著自己的肚子,“今后……我還有以后嗎?”
想到這個孩子生下來就要變成皇后的孩子,認皇后做娘親。
她心口就一陣悶痛。
越想她越不甘心,皇后的孩子沒了,憑什么搶她的孩子?
幾日后。
曹香凝前往了鳳儀宮,探望皇后。
“給皇后姐姐請安。”
皇后斜睨了她一眼,“入宮這么久,現在倒是舍得來鳳儀宮了。”
曹香凝有些怯怯的,“臣妾低賤,不敢輕易踏足。”
“聽二伯說,天氣燥熱,皇后姐姐夜里不得安眠,臣妾之前從家中帶了些安神香,特地給姐姐送來。”
“這是大伯以前常用的安神香。”
聽到這里,曹皇后臉色微微一變,神情緩和了幾分,“拿過來。”
曹香凝恭敬送上。
曹皇后打開看了一眼,聞了聞,閉上眼,腦海中便浮現出小時候隨父親策馬時的模樣。
那風聲,樹葉聲,仿佛都有了味道。
涌入她鼻腔,掀起塵封的記憶。
“還是父親的味道……”曹皇后眉間多了一絲溫柔。
回過神來,她抬起頭,“父親生前所用的安神香,是他自己制作的,他去世后,也只剩下了三兩支,早已用光,你怎么會有?”
曹香凝答道:“大伯曾給我爹送了些,但我爹不常用,就一直放著。”
“我睡得不好,入宮時便帶上了,這也是僅存的安神香,所幸這些年保管得當,沒有受潮。”
皇后神情柔和了些,“特地給本宮送來,算你有心了,既然有了身孕,就安心養胎,不必再來給本宮請安。”
“是!”曹香凝恭敬行禮,“不打擾姐姐休息,臣妾告退。”
轉身離開時,曹香凝眼底閃過一抹寒芒。
……
入夜。
皇后寢殿內點上了安神香。
霧氣淡淡繚繞。
床榻上的皇后忽然夢魘,口中呢喃著:“元奉……元奉別走!”
“元奉,我是娘啊,你看看我……”
皇后胡亂揮舞著手臂,像是要抓住些什么。
忽然猛地驚醒坐起,出了一身冷汗。
金春慌張趕來,“娘娘怎么了?”
皇后從床榻上下來,仍舊心悸難安,面容憔悴,望著窗外的月光,神色哀傷,“元奉死的時候,該有多痛啊……”
“夢里他一直哭著喊疼……”說著,皇后的眼淚便止不住地往下落。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