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棵樹

院里的三棵梧桐樹是三個兒子出生時孩爸種下的。如今樹冠如云，樹干粗壯得一人合抱不過來，可三個兒子的婚事，卻像遲遲不來的春雨，讓鄰居們看著干著急。

“建軍媳婦，你真不發愁？”隔壁李嬸扒著墻頭，第無數次問出這話。

孩媽——建軍媳婦，本名趙秀英，正麻利地剁著雞塊：“愁有啥用？愁都不吃不喝了嗎？”刀起刀落，雞塊大小均勻，“樹大了自然直，孩子們遇上對的人，自然就成了。”

這話在村里傳開了，都說趙秀英心大。可不是么，丈夫早逝，她一人拉扯大三個兒子，如今老大三十，老二二十八，老三二十六，都還沒成家，換別人早愁白了頭。

可趙秀英照舊一日三餐變著花樣做，院子里時常飄出燉肉的香。

然而平靜在一周內被接連打破。

先是老大建國有天紅著眼圈回來，談了半年的對象黃了。姑娘原話說得直白：“你家三個兒子，將來分家產都沒多少，彩禮還湊不齊，我跟了你喝西北風嗎？”

趙秀英手里的碗頓了一下，還是把剛盛好的排骨夾到兒子碗里：“多吃點，身體是本錢。能因為這點事就散的感情，不值得。”

沒過兩天，老二建設從城里打來電話，公司要派他去西北駐場三年。處了一年的姑娘不肯異地，電話里就說了分手。

趙秀英掛了電話，繼續把曬干的蘿卜切成絲，拌上香油。晚飯時還對老三建業開玩笑：“你倆哥都先給你騰地方了，你可得抓緊。”

建業扒拉著碗里的飯，許久才低聲說，女朋友父母要求必須在市區買房才同意領證。

趙秀英摸了摸口袋里剛取的養老金存折，那上面的數字，連首付的零頭都不夠。她沒說話，起身盛了碗湯遞給兒子：“先喝湯，有事慢慢想辦法。”

李嬸又來串門，見趙秀英還在燉雞湯，嘆氣道：“你嘴上不說，心里肯定急壞了。”

趙秀英舀了一勺湯嘗味：“急也沒用。孩子們都不容易，我要是垮了，他們更沒依靠。”她把雞湯裝了三碗，讓建業給兩個哥哥送去。

建業騎著摩托車，先到城里二哥的出租屋。建設剛加班回來，看著熱騰騰的雞湯，眼眶發熱。

“媽讓我送的。大哥的事你知道了吧？”

建設點頭：“剛通過電話。”

“我那邊...也遇到難題了。”建業難得地掏了心窩。

那一夜，兩兄弟聊到深夜。

第二天，建設請了假，直奔大哥工作的工廠。建國正在車間忙碌，見到弟弟很是驚訝。

三兄弟難得聚在一起，在小餐館里邊吃邊聊。最初只是互相倒苦水，酒過三巡，建國作為長子，猛地一拍桌子：

“咱們三個大男人，還能被這點事難倒？”

就是這句話，點燃了什么。

建設最先提出想法：“我在建筑公司干了這么多年，認識不少材料商。現在農村老房改造正熱，咱們能不能合伙做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