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色的襁褓動了一下!
一只小手,從毛巾的縫隙里猛地伸了出來!
那只手——
蒼白中透著死氣的青灰。
皮膚腫脹,指關節僵硬地蜷縮著。
指甲蓋是一種不自然的紫黑色。
根本……根本就不是活嬰的手!
那是一只……被福爾馬林長時間浸泡過的、嬰兒標本的手!
“呃——!”王業仁的胃液猛地沖上喉嚨,他再也無法忍受,彎下腰劇烈地嘔吐起來,膽汁混合著酸水潑灑在骯臟的樓道地面上。
所有警察的臉色都變了,有人忍不住別開頭,強忍著不適。
李銳的眼球瞬間布滿血絲,怒吼道:“你他媽瘋了?!把那東西放下!”
劉秋貞臉上的恬靜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冒犯的、極致的冰冷和瘋狂!她猛地抱緊那個襁褓,尖聲叫道:“你們想干什么?!想搶走我的孩子?!休想!他是我的!是我和業仁的!”
她一邊尖叫,一邊猛地后退,想要縮回門內!
“阻止她!”李銳暴喝!
最前面的兩個警員立刻撲了上去!
混亂瞬間爆發!
劉秋貞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像一頭護崽的母獸,瘋狂地掙扎、撕咬!懷里的那個“襁褓”在她劇烈的動作中險些脫手!
“我的孩子!你們這些強盜!把他還給我!”她凄厲地哭喊著,聲音刺破樓道。
幾個警員費了好大勁才終于將她死死按住,奪過了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襁褓”。毛巾散開——
一具蒼白浮腫、緊閉雙眼、散發著濃烈刺鼻氣味的嬰兒標本,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標本的胸口位置,甚至還有粗糙的縫合痕跡!
“啊——!!!”劉秋貞發出一種不似人聲的、絕望到極點的尖嚎,身體癱軟下去,被警員強行銬住。
王業仁看著那具被警察小心翼翼放在地上、仿佛某種邪惡儀式核心的嬰兒標本,停止了嘔吐,只是渾身劇烈地顫抖,眼神空洞,仿佛靈魂已經被抽離。
李銳收起槍,快步上前,撿起那個散落的毛巾襁褓。他的手在微微發抖。他仔細翻看著毛巾,又看向那具嬰兒標本胸口粗糙的縫合線,臉色鐵青得嚇人。
突然,他像是發現了什么,猛地用手掰開標本那僵硬蜷縮的手指。
在那青灰色的、小小的指縫里……
緊緊攥著一件東西。
一個……
小小的、銀色的、已經有些變形的……
長命鎖。
和李銳口袋里那枚,一模一樣的長命鎖。
李銳的身體猛地一晃,像是被無形的巨錘擊中,臉上血色盡失,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那枚長命鎖,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最無法理解的景象。
王業仁也看到了。
他看著那枚長命鎖,看著李銳驟變的臉色,看著地上那具恐怖的嬰兒標本,看著被銬住、依舊在喃喃“我的孩子”的劉秋貞,看著滿墻的超聲照片……
地下標本室里那本筆記本上的內容,如同詛咒般在他腦海里瘋狂回響:
“……成功了……最后一次拼合……”
“……‘母親’的職責已完成……該回到‘父親’身邊了……”
“……永遠在一起……我們一家……”
拼合……
拼合了什么?!
用他李銳妹妹的長命鎖……拼合了什么?!
一個瘋狂的、褻瀆的、超越所有人倫底線的念頭,如同終極的噩夢,緩緩地、無可阻擋地浮出漆黑的水面。
王業仁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從腳底板瞬間蔓延至頭頂。
他緩緩地、極其艱難地抬起頭。
目光越過混亂的人群。
越過地上那具嬰兒標本。
越過那枚詭異的長命鎖。
最終,落在了——
如遭雷擊、僵立當場的——
李銳的臉上。
他的聲音嘶啞、微弱,卻像一把冰冷的刀子,戳破了這令人窒息的瘋狂:
“銳哥……”
“她‘拼合’的……”
“到底是誰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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