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敏點點頭,握住他的手:我們一起。
就在這時,王方良的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他接起來,聽到一個陰冷的男聲:王先生,勸勸你太太。陳總說了,如果她撤回對早教中心的指控,違約金可以一筆勾銷。否則...
否則怎樣?王方良的聲音陡然變冷。
否則我們只好公開她收受五萬賄賂的證據了。你知道的,幼兒園老師收錢,職業生涯就毀了。
王方良看向張敏,后者因為聽不到電話內容而一臉困惑。你們偽造證據。他咬牙切齒地說。
證據真不真不重要,關鍵是別人信不信。對方輕笑一聲,給你24小時考慮。
電話掛斷,王方良的手抖得幾乎拿不住手機。他把威脅內容告訴張敏,本以為她會驚慌,卻見她冷笑一聲:果然來了。
她從手機里調出一段錄音,正是那天陳總給她五萬現金的對話,清晰地錄下了陳總承認下藥和試圖收買她的全過程。
我早料到會有這么一出。張敏的眼中閃爍著王方良從未見過的鋒芒,讓他們放馬過來,看誰先身敗名裂。
王方良既驕傲又心疼。他的妻子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變得如此強大,卻也承受了太多不該承受的壓力。
梁女士說這已經構成敲詐勒索了。張敏繼續道,她建議我們報警。
但這樣會徹底激怒陳總...王方良擔憂地說。
那又怎樣?張敏揚起下巴,我們已經沒什么可失去的了,不是嗎?
這句話像一束光照進王方良心里。是啊,他們已經跌到谷底了,還有什么好怕的?債務、疾病、威脅,這些曾經讓他夜不能寐的恐懼,如今看來不過是人生路上的幾道坎。只要他們在一起,總能跨過去。
你說得對。他握住妻子的手,我們報警。
第二天,張敏去警局做筆錄時,梁女士來醫院看望王方良。這位四十出頭的女律師干練利落,談間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王先生,別擔心。她遞給他一份文件,這是我們對早教中心的民事訴狀,已經聯系了七位受害家長。陳總現在自身難保,沒精力找你們麻煩。
王方良翻看著訴狀,內心五味雜陳。半年前,他們還被債務壓得喘不過氣,現在卻要同時面對癌癥治療和一場可能曠日持久的官司。
梁律師,謝謝你的幫助。他真誠地說,但我必須問清楚,這場訴訟要多久?勝算多大?
梁女士推了推眼鏡:實話實說,至少一年。但勝算很大,尤其是有了張敏的錄音證據。她頓了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醫療費用。我和幾位家長商量過了,我們愿意設立一個互助基金,先墊付你們的化療費用。
王方良的眼眶瞬間濕潤了。這半年他習慣了世態炎涼,突然面對這樣的善意,竟不知如何回應。
為什么...幫我們?他艱難地問。
梁女士的眼神柔和下來:因為我女兒在早教中心被喂了三個月的鎮靜劑。而張敏是唯一一個站出來說不的老師。她站起身,這個世界需要更多像你們這樣勇敢的人。
她離開后,王方良望著窗外的雪景出神。雪已經停了,陽光照在積雪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他想起了張敏筆記本上記的三亞機票價格,想起了老趙說的項目分成,想起了兒子學會叫時的笑臉...生活似乎正在一點點變好,盡管前路依然艱難。
下午,張醫生來查房,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化療方案確定了,副作用較小的口服靶向藥加靜脈注射,可以門診進行;壞消息是治療期間王方良的免疫力會大幅下降,必須避免勞累和感染。
也就是說,我不能去工地了?王方良問。
至少三個月不能。張醫生斬釘截鐵地說,除非你想病情惡化。
張敏捏了捏他的手:老趙說了他能搞定項目。你現在的工作就是專心治病。
王方良嘆了口氣,終于點頭答應。當晚,他給老趙打了電話說明情況,出乎意料的是,老趙不僅完全理解,還提出每月給他發五千塊基本工資,等項目盈利后再分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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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哥,你當初幫我那么多,現在是兄弟回報的時候了。老趙的聲音透著真誠,你把身體養好,咱們的合作來日方長。
掛掉電話,王方良靠在床頭,感到一種久違的輕松。也許,他想,也許人與人之間不全是算計和利用,也許這世上真有雪中送炭的情誼。
張敏端著熱水進來,幫他擦洗身體。當她輕輕擦拭手術傷口周圍的皮膚時,王方良突然說:等化療結束,春天來了,我們帶兒子去三亞吧。
張敏的手停頓了一下,然后繼續動作:好啊,我查過了,三月份機票最便宜。
不,我們坐飛機去,住好一點的酒店。王方良堅持道,你不是一直想看海嗎?
張敏抬起頭,眼中閃著淚光:那你得答應我好好配合治療,不許再想著省錢。
我答應你。王方良握住她的手,不過在那之前,我們得先打贏跟陳總的官司。
張敏笑了,那是一個真正輕松的笑容:有梁女士在,我們贏定了。然后...她的眼神變得溫柔,然后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窗外,夜幕降臨,華燈初上。病房里的燈光照在這對夫妻身上,勾勒出一圈溫暖的輪廓。他們手握著手,額頭相抵,像兩棵歷經風雨卻更加緊密相依的樹。
遠處傳來隱約的鐘聲,宣告著舊的一年即將結束,新的一年即將開始。無論前方還有什么挑戰,至少此刻,他們學會了不再獨自負重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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