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儀從窗口向下看。
門外的安保攔住了那個隱含怒氣的女人。
鄭寶悅說著什么,她聽不見,索性繞行,穿過顧寒聲的臥室,從他的陽臺向外看。
這里視野好,離大門更近。
她瞧見了自己。李善儀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笑,又為什么笑得那么古怪。從前鄭太太教她的,捍衛自己的領地,一些稱不上知識的知識,她忽然能夠學以致用了。
鄭寶悅何其靈敏,她看到那女人從顧寒聲的陽臺往外探,手用力的扯住了自己的裙角。
果然是因為她……
所以顧寒聲才這么突然,說要召開記者會,正式解除婚約。果然是因為她!
李善儀靠在護欄上,稍抬手,朝她招招手。
似乎是真心邀請她,可她的邀請沒有落在保安眼里,鄭寶悅咬牙切齒,質問保安:“你看清楚了,我是誰,你怎么敢攔我?”
怎么不敢?保安臉色不變,一張沒感情的撲克臉,他們盡職盡責,受雇于顧先生,只需要聽他的指令。
他特別交代過,樓上那位小姐的安全至關重要,除了他自己,誰也不能進去。
鄭寶悅咬牙,但她匆忙間帶的人竟然這么沒用,硬闖也闖不進去。
那幾名保安訓練有素,一看她的神色,預備打開安保裝置。
鄭寶悅只能把怒火傾倒在那些人身上,“你們這群蠢貨!”
但只是露出她的丑態而已,她和李善儀之間隔著一扇門,顧氏的安保系統不是隨便一個漂亮的花架子,她見過啟動裝置的厲害,不敢妄動。
那個站在陽臺上,從高處向下俯視著自己的女人神態輕松的朝她笑,擺弄著她堪堪扎起來的黑發,不過幾天時間,李善儀臉上的傷好了許多,若是遮蓋粉底,也許看不出來。她沒有任何遮掩,素面朝天,穿一件隨意的家居服,那種隨意為之對鄭寶悅來說是羞辱。
她指甲用力的陷入手心。
“你都告訴他了,你違背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她盯著那個女人,語氣間的憤怒,好像經歷的是一場不可置信的背叛。
“我不記得我們之間有什么約定,不如你告訴我,是什么約定啊?”
所謂的約定,當然是指鄭家逼迫她許下的承諾,她這輩子要對自己的身份三緘其口,把秘密帶入墳墓。
李善儀含笑的聲音輕飄飄的落下,她說:“我只是不怕你們了而已啊。”
她為什么要忍?
她們為什么心安理得,覺得自己一定要懷著愧疚的心,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祈求她們的原諒?
所以有什么招數,都盡管使出來好了。
李善儀自在地靠在欄桿上瞧著被擋在門口的女人,似乎這是她的地盤,她就像女主人在昭示自己的地位,驅逐那些”不入流“的女人。鄭太太當時教她,用的就是這樣的用詞――不入流的女人。
現在這個女人是她女兒了。
李善儀知道這是一種手段,鄭家的人都這么喜歡演戲,這并不難,她也能演。
按照她原本的性子,只會想著避讓。但她現在沒有再忍下去的必要了。
為吳茹文的罪行贖罪……到現在她發現,吳茹文可能自己都忘記了她原本就是受害者。
鄭寶悅應該再沖動一點。她們之間有人要發起進攻,先攻擊的人失去判斷力,很容易就像失控的車子,偏離軌道,砰的一聲撞毀,爆炸。
這些都是鄭太太教過她的。
她原來教了自己那么多,可也教給鄭寶悅了嗎,她學會了嗎?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