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志愿者控訴自己被迷暈,鄭氏企業高層與之發生關系,以此要挾。
她偶然撞見鄭太太和鄭先生的爭吵,向來在她面前相敬的佳偶,怨氣從尖銳的聲線里溢滿。
“我早知道你做的那些爛事!可我竟然覺得你還有得救!竟然,你竟然做出這種事情,還留下把柄,我竟然信了你的鬼話!”
端莊的鄭太太忘了她的儀態,尖尖的長指甲抓破她丈夫的手,聲音里藏著積怨多年的憤恨。
鄭先生那張儒雅的面皮漲紅,往常事事順著妻子的,在那天高高舉起桌面的煙灰缸。管家撲過去阻攔,那個煙灰缸被狠狠砸落在管家頭上。那場鬧劇因為見了血而中斷。
李善儀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忽然想起來,但她捕捉到了什么信息。
鄭太太那句爛事,說的含糊不清,后面鄭先生的辯解是什么?忽如其來的強烈預感,驅使著她去回憶。
他說的是――
“人已經被你弄進醫院了,院長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你還有什么不放心?”
李善儀如遭雷擊。
那些話和現在眼前的資料聯系起來,她想,她知道了。
資料上的字跡像是無盡的漩渦,快要把她卷進去,吞沒了。
她抬起頭,眼淚盈滿眼眶,她忍耐著,聲音卻發顫。
“所以……”
上面寫的都是真的嗎?
私人醫院事故頻出,先后曝出強行關病人禁閉,過度電擊治療,導致一死一傷,多樁事件。
后來,那名傷患從樓層外部水管攀爬逃離,下墜時傷了腦部,被路人所救。
那張模糊的圖片做了打碼處理,但李善儀就是能夠認出來。
她知道,那個人是吳茹文。
所謂勾引,所謂的惡意破壞家庭,都是他們一面之詞。
吳茹文的存在并不是變數,而是他們作惡種下的因果,他們不承認自己的惡行,卻把她當作一個礙事的物件。
他們早就“處理”過她。
她向顧寒聲借走了那些文件。
說是借,其實她知道,那種東西照他的需求,并不需要如此詳盡地整理成冊,出現在他家里。
除非,那些本來就是要給她的。
如果顧寒聲查鄭家已經到了這樣一個地步,那說明,最微不足道的一個關乎真假身份的秘密,他也知曉。
窗開了一半,冷風卷起紙張,那些藏在深處,早已經無人問津的秘密,嘩啦嘩啦作響。
所以他才說――
“你看過就知道,我為什么會把這份文件交到你手上。”
什么時候開始?今天,或者從他回到江州開始,或者,早在梨城的時候,他就知道了。
一個更深切的秘密撥見天日的時候,她對自己的心的感受,反而是麻木了。
顧寒聲把那疊資料都替她收進房間里,沒有再多說一句。
他們的目光在空氣里碰了一下,李善儀收回自己黯淡的眼神,他帶上門出去,而李善儀輕聲說,謝謝。
“我說過,你可以利用我。”他笑了一聲,好像還是十八歲的時候,他出現在她面前,天色是黑的,但他來了,那樣寒冷的夜晚也沒有那么糟糕了。
“這句話一直有效,無論你變成什么樣。”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