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睜開了眼，那雙漆黑的眼眸略抬起，他側目看向鄭寶悅。

“陳伯為我工作，司機是他的職業，而世界上沒有一個職業叫做下人。”他撥開她伸過來的手，那雙手很柔嫩，她自認為吃了天大的苦，才能養出一雙再也沒有從前辛勞痕跡的手，就連鄭太太這么挑剔，也稱贊她，這才是千金小姐該有的一雙手。

因而她很珍惜，小心翼翼的護理。

但顧寒聲甩開了她那雙嬌嫩的手。

“是，是我一時情急才說得難聽了些，可是人要有自知之明，一個司機怎么也不能越過主人家的意愿，他是你的下人……下屬沒錯，可是顧阿姨同樣應該是他的……”她險些咬住舌頭，將將把主人兩個字咽回去，“總之，我們還是不要這樣，園子也不算難走，就下車吧，別惹顧阿姨生氣了，寒聲！”

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望向她，忽而意味深長地笑了：“有句話你說的很對。”

“人貴在自知之明，陳伯是我的私人司機，一切工作都是出自我的需要才進行，所以我要說，他的工作一點問題也沒有，那么，你的自知之明是什么呢？”

李善儀本來只是想要見到顧寒聲，不驚動任何人。

但現在出了一點差錯。

場合太過隆重，但人手似乎不足起來，她后知后覺發現這其中的不合理處。

如果發生在別處，還算正常，但是顧家那幾個老管家都不是吃素的，幾十年的資歷，不至于讓場合這么不受控制。

唯一的可能是今天的家宴不同尋常。

不只是宴請“顧家的人”，卻用家宴的名聲將人聚起來，是因為開宴的人需要這么一個場合，一個需要眾人見證的正式場合。

而臨時被抽調走的人手，則是來自于另一股力量的對抗。還能是誰？

李善儀在心里過了一遍，和流紛飛的時機契合。

她貼在最邊緣的位置，幾乎靠著墻角，一方面是盡可能給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另一方面，在角落的視野是最廣的。

還未開席，零零散散聚在一起的人們各自攀談，又都心照不宣的提起最新的趣聞。

她默不作聲的聽著，又是那起謠。

散播的范圍這么廣，各自又都之鑿鑿，有明確的指向性。

據說，流的來處是顧氏內部。

她想并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刻意放出消息。

先不說以顧寒聲的行事風格，不會任由自己手底下的人是個到處漏風的篩子，隨便把自己的私隱當作八卦宣傳，即便偶然有那么一個漏網之魚，傳剛開始發布的時候，也該及時掐滅源頭，殺雞儆猴，迅速處理才對。

除非他自己就是謠散布的那一方。

身側有人撞了她一下。

“喂，你在這里干什么？”

李善儀呼吸一窒，以為自己這么快被抓到了，可是她的妝容沒問題啊，她摸了摸自己厚厚的粉底，大紅的唇色，她把自己化得像個老了十幾歲的微商成功女人，身上的襯衫西服褲更是點睛之筆。

對方拍她肩膀：“干嘛呢，你老板讓你們盡快過來，你倒好，在這發什么呆，不知道現在缺人啊！”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