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噩夢

李善儀掐了煙。

那抹在她臉上裝點的蒙蒙霧氣也融散了，煙頭和幾點灰燼橫在玻璃煙缸里，李善儀往屋里走了幾步，又折返回來。

她從攏散的煙里脫身，走過來幾步，那張冷漠的臉變得清晰。她輕輕伸手，像是朝他而來。

做什么？

路正只是哼一聲，但他的腳步沒有挪動。

李善儀緩緩拉下了投影的幕布，正好隔開了他的視野。

她不是沒有想過路正會來，她想要自己的日子過得安穩一些，于是總要解決這件事。路正對她的一切不友善，其實都來自一些“巧合”。

“巧合”長得像她，“巧合”和顧寒聲有牽扯。她自認為說的很清楚，但路正聽不懂人話。這實在很難解決。

她決定再想想。

那種巧合啃噬著路正的心緒。

他思來想去，自己這種異樣來自她的不配合，她這人為什么會那么不好說服，談合作這種事情，本來就是爾虞我詐，她不喜歡這套，商量著來也可以，怎么就連談都不談，就那樣趕人？

鄉下的女人就是這樣，不聰明，沒有一點機靈勁。

大概是老掛念著這事，路正夜里做夢，夢見了一道熟悉的纖細影子。

她手里的煙按在煙灰缸里按熄了，下一秒，那雙冷淡的眼又專注地看著自己。

她的聲音也不像那樣冷淡，反而有點熟稔的意味，半側著臉。

即使是霧色里，她的唇色也紅潤，緩緩張合：“你到底是想要我對顧寒聲做什么，還是你自己找理由，想要借機多看我一眼？”

淺薄的煙已經化成濃得散不開的白霧，緊緊纏繞住了路正。

他想往后退，但一退開，身后卻變成了路氏大廈的樓頂，險些一腳踩空的時候，一只纖細的手輕飄飄地拉住了他。

那女人居高臨下，略微蹙眉，神情冷淡地看著自己。

“你不是要我等著嗎？等著收拾我，還是等著你惱怒地尋死覓活，路正，你到底是討厭我還是喜歡我？”

路正張不出嘴巴，向下墜的力量逐漸沉重，生機只系那女人身上。他只覺得李善儀胡亂語，在怒不可遏。

但是她臉上的冷色卻慢慢褪去了，她恍然大悟似的，彎彎眉眼，笑了。

“還是說你也把我當鄭寶悅？你口口聲聲說討厭我，其實你就是在嘴硬而已，你討厭的，其實是得不到我的你自己。”

她笑出了聲，一點點松開拽著自己的力氣，他徒勞地抓著她，卻只撲了空。

路正倉皇下墜，身下是萬丈高樓。

“李善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