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下一句“隨你。”他大步走開。
“走錯了。”
身后的聲音不冷不熱的追上來,顧寒聲不肯回頭,她拉了他一把,自顧自說,“我會換新門鎖,鑰匙讓護工收好,沒有人陪同的情況下保證不讓她出門,這樣顧先生覺得滿意嗎?”
“當然可以。”他板著臉說,“只要下次不要隨便鬧出今天的事故,畢竟還有無辜的人住在李小姐的民宿里,我不想哪天頭上突然被砸出個窟窿。”
顧寒聲不想跟她計較了,換了方向,李善儀揉了揉手腕,從后面走到他身邊。
小路太多,她不想某人半夜走丟。
小巷里很多人家在院墻里種樹,院墻挪出好大一片,路更小了。狹窄的小路坑坑洼洼,他們并肩走,離得很近。
“不管怎么樣,還是謝謝你。”
李善儀沒有說清楚。他促狹地想,說難聽的話刺到她耳朵了要謝謝他,還是跟著她走了一路什么都沒做要謝謝他?顧寒聲冷冷一笑,瞥見她頭發有些亂,脖子上也有抓痕。看上去有些可憐。
“她么,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咖啡店員打包著豆子,皺著眉頭說,語氣里有些不自覺的鄙夷。
李善儀是梨城人,小時候就不學好,在學校打架,很早就退學到外地打工去了,這幾年才回來開民宿。
梨城一直有她的傳,說那個李善儀看著漂亮,實際上手腳不干凈,不知道是偷錢還是偷了人,被趕回來的。被人家打了個半死,有人看到她從車上被扶下來,手上腿上都打著石膏,站都站不穩。還有人說,李善儀被打破相,整了容,長得也和以前不一樣了。
收了定金的咖啡店員很殷切,無視同事制止的目光,把李善儀的傳聞都倒出來,煞有其事地說,剛才的那個相親對象也是當地一個大老板的孫子,很有錢。
顧寒聲那時候打斷她的侃侃而談,“她知道你們背后這么說她嗎?”
那店員尷尬地笑,反而是一直沉默的另一個人說:“她知道。”
羅岷追問,“那她不報復嗎?”
“怎么不接著說了?”店員對著自己驟然沉默的同事輕蔑一笑,“她利用自己的傳聞做成營銷推廣,打開了民宿的知名度。”
許是顧寒聲盯著她看的目光太過強烈。她的腳步停下。
路燈越來越遠了,顧寒聲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聽見聲音里模糊的倦意。
“我和你朋友真那么像?所以你今晚跟著我,是把我當作她了嗎?”
她這樣直白,不知道話里的刺出去的刀刃對著他還是自己。
顧寒聲沒被刺到,他毫不猶豫地回答:“只是長得像而已,我分得清。”
李善儀從他的語調里聽出了轉變。
說不出沉重還是輕松,她腳步加快,穿過巷子,推開沉重的院門。
她一進門被沖過來的謝小荷撞了滿懷。
“臉怎么了,你的臉!”嬌小的女孩捧著她的臉,嗚嗚地喊:“完啦,毀容了!”
她本來已經忘記了,但一聽到謝小荷的聲音,她鼻子也酸酸的。
“沒事的,看著厲害,其實一點也不疼。”她反而要安撫謝小荷,小姑娘的眼淚珍珠似的往下掉。
在樓梯半道接電話的顧寒聲側過臉,聽著謝小荷開水似的哭聲,對電話那邊開口時,語氣卻突兀上揚起來:“我已經找到寶悅了,你還想讓我見誰?”
那頭似乎一驚,顧寒聲卻已經把電話掛了。
他按了按眉心,大步上了樓梯。
謝小荷小心翼翼地扶起來李善儀的手腕,“這里……還疼嗎?”
“早就不疼了。”李善儀笑著說,滿不在乎似的搖搖手,“你看,我像不像招財貓?”
顧寒聲已經進了房間,開始換鞋。
鄉間的小路修了一半,泥土被雨水泡軟,鞋子粘著厚厚泥塊。他皺著眉丟進垃圾桶。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