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猛吸了一口氣，努力壓著心頭翻江倒海的惡心，接著說：

“你又怕我真活不下去壞了你的事兒，故意留了那么一口氣兒給我吊著。”

“讓我抄書，賣那些個破繡品，”婉柔說著說著就笑了，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淌，“價錢壓得比喂狗的還低……我這過得是什么日子啊……”

這些日子的苦，一樁樁一件件，全都在眼前晃。

清粥咸菜，一天就指著兩頓飯活著。大冬天就兩件衣裳換著穿，鞋子不穿到稀爛都不敢換新的。晚上熬油點燈地繡花，眼睛都快熬瞎了，可還是不夠花，這日子簡直沒法提！

要不是這男人在背后搗鬼，她怎么會慘成這樣！

“你娘前腳剛走，你緊隨其后便到。”婉柔冷冰冰地瞧著平明，那眼神跟刀子似的。

他進來的時候，臉不紅氣不喘，哪像是急著趕過來的？這戲做得也太假了！

“要不是我猜著了，”婉柔抬手指著門外頭，聲音都變了調，“你早就到了，是不是！看見你娘在這兒，故意躲在外頭，你可真行啊！”

心思被戳了個對穿，平明那張臉頓時就掛不住了，嘴巴張了又合，憋了半天才擠出一句：

“不是……婉柔，你聽我說，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是？”婉柔笑出了聲，猛地扭過頭去。

這男人臉上的慌亂，還有那股子心虛勁兒，早就把他賣了個干凈！

“婉柔……”平明還想再說點啥，卻被婉柔一聲尖叫給堵了回去。

“平明，我對你動了真情！”他急著表白，眼里帶著那么點子可憐巴巴的味兒。

“喜歡？”

婉柔覺得自個兒聽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話，心口像是被人生生撕開了一道口子，疼得她差點兒沒喘過氣來。

“你有婚約，你還敢跟我說這些？”她猛地抬起頭，眼睛瞪得溜圓，里頭燒著兩團火，“你這是想咋的？讓我給你當外室？讓你白玩兒？”

平明那眼神，又執拗又認真：“本王與郡主早有婚約在先，可那都是爹娘定的！我對你的感情最為真摯！”

“真心？”

婉柔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那叫一個凄涼。

“你的真心，竟如此欺瞞于我，把我當傻子一樣耍？”她搖著頭，聲音都啞了，“要不是你娘今天來這么一出，你還打算瞞我到啥時候？”

“我那不是……怕你多想嗎，才沒跟你說房子的事。”

平明低著頭，聲音也跟著低了下去，像是在給自己找補。

“我不忍心收你的房租，才想著送你點兒東西……”他頓了頓，聲音更小了，“也算是……幫幫你，可你都不要，我也沒辦法。”

婉柔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只覺得這男人假惺惺得讓人想吐。

她咬緊了牙，不讓自己哭出聲。

“婉柔，你聽我說，這事兒你得好好想想。”平明還在那兒磨嘰，語氣里已經帶上了點兒不耐煩。

到了這份上，他干脆也就不裝了。

“哪個女人不得嫁人？你要是想當正頭娘子，就只能嫁給那些個平頭老百姓，”他微微抬了抬下巴，語氣里帶著股子瞧不起人的味兒，“那種人家，成天到晚就為了幾個銅板兒奔波，那日子有多苦，你又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