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著走著,大體的方向漸漸出來,他能感覺到大概是去了實驗樓。
剛剛她扔了我的大餅,是要帶我去吃飯嗎?
許安妮拉著他,走到原來實驗室的小空屋前,停了下來。
白皙的小臉兒憋著笑,推開了門。
然后像模像樣又走到顧硯舟身后,像是在繼續某種儀式感。
她踮起腳尖兒,重新捂住他的眼睛,之后又一下子松開了手。
“鐺鐺,可以睜開眼睛啦!”
顧硯舟閉了許久的眼睛,終于睜開了。
眼前的空教室已經煥然一新。
小小的屋子,窗簾全被拉上。
幾串星星小彩燈綴在窗簾上面一閃一閃。
小彩燈下掛著四個菱形的牌子,每個牌子上都寫著一個字。
合起來是:生日快樂!
屋子里飄著五顏六色的氫氣球。
四張課桌并到了一起,上面擺滿了美味佳肴。
看起來不像是從家里帶的,倒像是從附近餐廳打包過來的。
脆皮乳鴿、花膠魚羹、鮑魚紅燒肉、芝士焗蝦、話梅小排、香煎羊排,還有兩個清炒綠色時蔬。
一堆菜肴旁,竟然還配著一盤黃瓜小咸菜。
許安妮嘻嘻一笑。
“知道你最愛吃這個,每次都不能少。”
他拉著呆愣愣的顧硯舟在六寸小蛋糕旁坐下。
拿出生日帽,扣在他頭上。
“生日快樂呀,我們的大壽星!”
顧硯舟抬眼,看到如花般嬌艷的女孩兒,笑嘻嘻地看著自己。
她離自己那么近,看起來又暖又軟。
父母過世后,他有十年沒有過生日了。
十年的光陰像一塊粗糲的砂紙,磨平了他記憶里最后一點被記掛的溫度。
爺爺渾濁的眼睛,已經記不得他所有重要的日子。
大伯父一次次落下來的冰冷拳頭,總是試圖將他所有的希望都毀掉。
他的世界冰冷、殘酷,像是一片荒廢了許久的鹽堿地,沒有色彩,只有荒蕪。
可是不知為什么,小公主笑著跟他說生日快樂的時候。
他內心大片的荒蕪里,好像突然冒出了一點翠綠的嫩芽。
有什么東西在暗暗地努力生長。
“哎呀,你的帽子歪了。”
許安妮半蹲下來,白皙的小臉離他的臉很近很近。
對著他的臉看了半天,才把帽子擺正。
撅著嘴沖他道:“笨蛋,帽子都戴不好呢。”
顧硯舟身子向后一頓,心臟像被按了快進鍵,咚咚咚咚撞的胸腔直疼。
聞著她身上近在咫尺的淡淡清香,他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恐怕會驚擾這份在他生命里,實在太過稀缺的溫柔。
畢竟當初做值周生的時候,想要幫她調整一下校徽的位置,她都退避三舍。
像見了什么臟東西一樣,嫌棄地不想碰到他一點。
武甜甜插好了蠟燭。
拿起火柴正要點上,被許安妮攔住。
“先不能點,一會兒燒光了怎么辦,得先想愿望。”
說完,噙著白皙的酒窩,沖顧硯舟眨了眨眼睛。
“你先想三個愿望,想完了再點蠟燭。”
顧硯舟看了她一眼。
“想完了。”
許安妮和武甜甜彼此對視了一眼。
這么快的嗎?
武甜甜撇了撇嘴。
“這跟剛剛就點上有什么區別。”
她不情不愿地又劃了一根火柴,把九根蠟燭全部點上。
許安妮在顧硯舟的對面坐下,開心地看著他。
“快許愿呀。”
見顧硯舟不動,許安妮忽然發覺,他可能不知道怎么許。
“要這樣許愿的。”
她合住雙手,放在胸前,閉上眼睛,粉唇甜甜念道:
“我希望顧硯舟這一生,有人愛,有人暖,平安喜樂,余生順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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