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他也是重生的?
她細細端詳了顧硯舟一眼。
不對!
盡管兩輩子的顧硯舟城府都很深,但三十歲功成名就的他,周身散發的懾人氣勢是藏不住的。
而十八歲的他,一無所有的窘迫與落寞,也是藏不住的。
“老公,我有了你的孩子,求求你不要拋棄我好嗎?”
許安妮用意語試探道。
果然,顧硯舟沒有表露出驚訝的意思,也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
他根本不懂意語!
所以……
許安妮回想了一下剛剛的細節,恍然大悟。
他是現學的!
顧硯舟根據自己的語調和交流節點,大致判斷是什么內容,應該在什么樣的場合下使用,然后進行模仿。
可是自己的意大利語,是哥哥請了一年的私教才練成如今的樣子。
期間,還經歷過反復糾音。
他只聽了幾句,就將發音模仿的八九不離十了?
顧硯舟輟學一年,再重回校園,依然是全校第一,足以見證他學習能力很強。
但沒想到這么強啊。
許安妮拿著叉子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這樣的一個人,如果處心積慮想要覆滅一個家族,還真是防不勝防呢。
所以還是不要讓他恨自己,不要讓他恨許家。
想到這里,許安妮沖顧硯舟笑了笑,十分狗腿地給他切起了牛排。
“硯舟,一會兒你吃我切好的。”
和傾家蕩產比,伺候人算什么。
對大魔王一定要照顧到位,將來他就是想報復,都讓他找不出個理由來。
剛切了三塊,就聽到盤子在桌面上滑過來的聲音。
七分熟牛排,被切的整整齊齊,推到她面前。
每一塊的粗細都十分均勻,像是用機器分割好的。
許安妮再次驚訝抬起頭。
他這么快就會按西餐標準使用刀叉了,而且還用的這么好?
“你吃這份。”
顧硯舟說著,將只切了三塊兒的九分熟牛排拿回自己身前。
他明顯已經適應了現在的環境,左叉右刀,收放自如,像是來過無數次的常客。
連眼神都彌漫上了一種見慣人間富貴的淡漠,和周邊環境完全融為一體。
不了解的,還真以為他是誰家嬌慣出來的少爺呢。
怪不得上一世,他能那么快就在海城立足,并且開始吞并世家。
原來他的適應能力和學習能力如此強大。
許安妮,你也要加油了。
“硯舟,一會兒能陪我回學校取一下作業嗎?”
作業!
顧硯舟震驚了。
小公主不是從來都不寫作業的嗎?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吃過晚飯,商場經理過來簽了單,兩人往回學校的路上走。
已經到了放學的時間,天色漸漸暗了。
許安妮背著兔子書包,默默走在高大精瘦的顧硯舟身旁。
回想整個下午經歷的事,忽然發覺,盡管在同一個學校里上學,但自己看到的世界和顧硯舟看到的世界,可能是完全不一樣的。
“硯舟。”
許安妮攥著兔子書包帶兒的雙手緊了緊。
“你是不是……過得有些難。”
顧硯舟腳下一頓。
小公主今天到底怎么了?
換做平時的她,只會借著學費威脅自己,把自己當跟班、當奴隸,絕不可能問這樣的問題。
許安妮足足比他矮了一頭半,她不安地抓著書包帶,偷偷向上瞥著他。
“是不是不方便說啊。”
顧硯舟目視前方。
要怎么說?
在小公主的眼里,這世界鮮花盛開、處處美好。
管家保姆關懷備至、服務人員滿面微笑、餐廳主廚會親自詢問用餐體驗,商場經理忙前忙后為她免單。
可是在自己這樣人的眼里呢?
世界是一片淤泥,處處腐朽。
狐假虎威、仗勢欺人的管家,抱團欺凌新人的店員,幫工動作稍慢就會亂發脾氣、用炒勺打人的暴躁主廚……
她的出身注定她看到的是世界的美好,受人尊敬,被人追捧。
再無恥、再卑鄙的人,都會因為她姓許,對她露出笑臉。
而美好下的骯臟都是自己這樣的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