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第斯山脈深處,震海勘探隊正沉浸在“意識回響”帶來的震撼與使命感中,仿佛他們是宇宙間唯一掌握了古老秘密的幸運兒。然而,他們并不知道,或者說暫時無暇顧及,在文明世界的另一端,陰影從未遠離,只是換了一種更隱蔽、更陰毒的方式悄然蔓延。
歐洲,某座隱匿于阿爾卑斯山麓、守衛森嚴的古典城堡內。這里沒有“鬣狗”實驗室那種令人不安的瘋狂與混亂,只有沉淀了數個世紀的奢華、冰冷與絕對的掌控感。
卡爾·馮·諾德斯特姆伯爵,正站在他巨大的書房落地窗前,俯瞰著窗外在初冬薄霧中若隱若現的靜謐湖面。他穿著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紫色天鵝絨晨袍,灰白的頭發一絲不茍,手中端著一杯色澤醇厚的陳年干邑。他的面容依舊保養得宜,看不出多少歲月痕跡,只有那雙冰藍色的眼眸深處,沉淀著比窗外湖水更深沉的寒意。
“失敗了……又一次。”他低聲自語,聲音平穩,卻讓身后垂手侍立的幾位核心幕僚大氣都不敢喘。
“伯爵閣下,”一位戴著金絲眼鏡、神情精干的的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開口,他是諾德斯特姆家族的首席商業情報顧問,勞倫斯,“‘國際共管’提案的失敗,確實出乎意料。震海和羅斯柴爾德聯盟的反擊……非常精準且有力。我們在聯合國和幾個關鍵國家的游說力量受到了不小的挫傷。”
“有力?”卡爾伯爵輕輕晃動著酒杯,琥珀色的液體在杯中蕩漾,“不過是僥幸,借助了一群貪婪又短視的第三世界國家的力量,拋出了一個看似美味的誘餌罷了。”他指的是“深空伙伴”計劃。
“而且,我們得到一些模糊的情報顯示,”勞倫斯壓低聲音,“震海集團近期似乎將大量資源和頂尖人力,投向了一個……非傳統的方向,具體地點不明,但可能與南美洲有關。他們似乎在尋找什么……新的東西。”
“新的東西?”卡爾伯爵轉過身,目光如兩道冰錐刺向勞倫斯,“不是繼續深化他們的‘星塵’合金和‘脈絡’電池?不是在鞏固他們的商業帝國?”
“表面上看,是的,他們仍在推進那些計劃。但根據我們滲透進去的‘鼴鼠’傳回的零星信息,他們的首席科學家艾文博士,以及一部分最精銳的勘探力量,近期活動軌跡異常,與已知的研發中心和商業項目關聯度很低。我們懷疑……他們可能發現了新的技術來源,或者……古代遺跡。”
卡爾伯爵沉默了片刻,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書房內的空氣仿佛又降低了幾度。他走到巨大的紅木書桌前,將酒杯放下,雙手撐在桌面上。
“陳遠……他總能找到新的‘玩具’。”他的語氣聽不出喜怒,“既然明面上的政治圍剿暫時難以奏效,他那脆弱的‘深空伙伴’聯盟也需要時間消化……那么,是時候換一種玩法了。”
他抬起頭,目光掃過他的幕僚們:“正面的大廈難以撼動,我們就去挖它的地基。震海再強大,也不可能所有事情都親力親為。它的輝煌,建立在無數個中小型供應商、技術合作伙伴和原材料提供商的基礎之上。”
勞倫斯立刻領會了主人的意圖:“您是說……啟動‘毒丸’計劃?”
“沒錯。”卡爾伯爵的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是時候讓那些依附于震海這棵大樹的藤蔓,感受一下嚴寒了。我要看到他們的供應鏈出現延遲,看到他們的零部件出現‘意想不到’的質量問題,看到他們關鍵原材料的采購價格……變得不那么‘友好’。”
他走向一旁古老的地球儀,手指輕輕點在上面,仿佛在分配瘟疫的種子。
“從東亞的精密儀器制造商,到非洲的稀有金屬礦場,再到北美的高純度化學制劑供應商……凡是震海供應鏈上不可或缺,卻又并非不可替代的環節,都是我們的目標。收購,控股,威逼,利誘……用一切手段,讓這些節點變得不穩定,甚至……癱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