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天放輕拍她的后背,試圖安撫道:“無欲如今已是劍閣弟子,身份不同往日。”
“劍閣弟子又如何!”崔泠音猛地甩開他的手,美眸中寒光凜冽,死死盯向嵇無欲離開的方向,聲音尖利刺耳,“當年若不是我留他在嫡系身邊伺候,賞他資源,他早不知死在哪個角落了!一條我們養大的狗罷了!如今主子都死了,他憑什么光鮮亮麗地活著?!憑什么!”
她字字如刀,裹挾著喪子之痛轉化成的刻骨怨毒。
嵇天放心中一緊,她就是這般對待他的孩子,面上卻不敢顯露分毫,只得強行壓下情緒,柔聲勸道,“泠音,你太累了,我先陪你回去歇息。”
嵇無欲是他的兒子!
他絕對不允許崔泠音傷害無欲半分了。
“哼!都怪你!”崔泠音遷怒地瞪了他一眼,滿腔不甘卻無從發作,只得憤然轉身離去。
嵇天放暗嘆一聲,快步跟上。
霜天境被毀,在嵇家掀起了軒然大波。
“簡直胡鬧!”一位須發皆白的旁系長老痛心疾首,“霜天境乃我嵇家根基之一!如今就因……就因某些人的私心,毀于一旦,日后子弟何處歷練?此等損失,誰來承擔?”他目光銳利地掃過坐在上首的嵇無憂和一旁臉色難看的嵇天放。
另一位長老也冷聲附和,“家主,您當時就不該妥協!身為一家之主,當以家族利益為重!”
嵇無憂臉色蒼白,氣息仍因修為受損而有些不穩,她強撐著開口,聲音清冷卻帶著疲憊,“此事我自有決斷,后果也由我一力承擔。當務之急是善后,而非內訌。”
但臺下的竊竊私語和不滿的目光,依舊如針般刺來。
種種不滿情緒在嵇家內部持續發酵,使得本就痛失愛子,性情大變的崔泠音更加暴躁易怒。
她將全部的希望,病態地寄托在了長子嵇無病身上。
房間里彌漫著濃重苦澀的藥味。
“娘,夠了,我真的喝不下了……”嵇無病看著眼前那碗漆黑腥苦的藥汁,胃里一陣翻江倒海,臉上寫滿了抗拒與痛苦,“這些藥根本沒用!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
“閉嘴!”崔泠音一把將藥碗遞到他唇邊,美眸中閃爍著不容置疑的瘋狂,“喝!你必須喝下去!你是嵇家嫡長子!你現在是我唯一的指望了!你必須好起來,你必須比所有人都強!聽見沒有!”她的指甲幾乎掐進兒子的肉里。
想她崔泠音一輩子驕傲,如今喪子喪女,她怎么甘心?
與此同時,躋身劍閣的嵇無欲卻修為一路突飛猛進,甚至在一次家族小比中嶄露頭角。
這讓崔泠音的情緒愈發激動,一個無名之輩竟然翻身!
“憑什么?”她獨自在房中,一把將名貴的瓷器掃落在地,胸口劇烈起伏,“我的無痕無雙天賦異稟卻英年早逝!我的無病纏綿病榻!他一個卑賤的旁系奴才,憑什么還好好活著?”
這種扭曲的嫉恨,驅動著她關注著嵇無欲的一切,甚至她想到了數年前。
嵇無欲這個名字引起的風波。
直到她聽到心腹回稟,說是見到嵇二爺去悄悄看過嵇無欲。
“查!給我好好的查!”她倒要看看他們究竟是什么關系!
嵇天放還有什么事情瞞著她!
直到一個消息傳來,嵇無欲竟是嵇天放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這個發現,如同一點火星墜入油海,瞬間將崔泠音所有的理智焚燒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