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一位矛盾綜合體皇帝
在中國古代皇帝的“奇葩說”欄目里,劉宋孝武帝劉駿絕對是個值得開專場的主角。他的人生劇本,堪稱南北朝版《權力的游戲》混合著《宮心計》,偶爾還穿插幾集《霸道總裁愛上我》——只不過這位總裁愛上的,是絕對權力。
如果你穿越到5世紀中期的建康城,可能會在酒肆里聽到這樣的八卦:“聽說了嗎?咱們皇上又雙叒殺了個王爺!”、“可他不也剛減免了江東賦稅嗎?”、“對啊,他還寫了首新詩,據說連北朝的文人都在傳抄”……
這就是劉駿,一個讓你不知道該如何評價的皇帝。他既能以雷霆手段收拾亂局,開創“大明之治”;又在晚年活成了自己曾經最討厭的樣子。現在就讓我們撥開歷史迷霧,看看這位矛盾綜合體的一生。
第一幕:逆襲登基——從“偏遠武陵王”到“撿漏大贏家”
劉駿的皇帝之路,堪稱古代版“人在家中坐,皇位天上來”的魔幻現實主義大戲。他在老爹文帝劉義隆的一堆兒子里,排行老三。按照“立嫡立長”的老規矩,皇位?那基本是太子大哥劉劭的囊中物,跟他劉老三關系不大。所以,他的青春歲月,基本是在“發配邊疆”中度過的——封了個武陵王,在江州(今江西一帶)那旮旯當地方官。估計日常就是喝喝茶、看看風景、寫寫詩(他文采是真不錯),順便罵罵京城那幫不靠譜的兄弟。
命運的轉折點,往往伴隨著一聲慘叫。他那位太子大哥劉劭,大概是等皇位等得花兒都謝了,或者被老爹訓斥得心理扭曲了,竟然伙同女巫玩起了巫蠱詛咒,事情敗露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帶著親兵沖進皇宮,把親爹宋文帝給“咔嚓”了!史稱“元兇之禍”。這操作,堪稱古代版“坑爹”的最高境界。
消息傳到江州,劉駿估計一口茶噴了出來:“啥?大哥把爹給剁了?!還自己當皇帝了?!”震驚、憤怒、還有點小激動(畢竟機會來了)的情緒交織。他當時正生著病,但架不住身邊一群想“從龍之功”的部下(比如沈慶之、柳元景這些狠人)的攛掇。大家一合計:劉劭弒父篡位,人神共憤啊!咱們得替天行道!于是乎,病秧子劉駿被架上了“討逆總司令”的位置,在江州登高一呼:“同志們,跟我去打那個不孝子、大壞蛋!”沒想到,這口號賊好使,應者云集。劉劭雖然占了京城,但得位不正,人心盡失。劉駿的“病號討逆軍”一路高歌猛進,沒費太大勁就把大哥劉劭和他的一票同伙送上了西天。
從被遺忘在江州角落的“武陵王”,到眾望所歸(至少表面上是)的新皇帝宋孝武帝,劉駿這人生劇本,比過山車還刺激。登基大典上,群臣山呼萬歲,劉駿那蒼白的臉上,估計除了大病初愈的虛弱,還有一絲“老子終于熬出頭了”的得意獰笑。權力的滋味,真香!
第二幕:開局王炸——銳意改革的“明君”模式
剛坐上龍椅那會兒,劉駿同志絕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而且這火燒得還挺旺,頗有點“明君”的范兒。他可不是只會躺在功勞簿上傻樂的草包,人家心里門清:劉宋這國家,問題大了去了!藩王太強,動不動就想造反;世家大族(士族)把持朝政,寒門才子沒出路;行政效率低下,中央說話地方當放屁。不行,得改!
場景一:削藩狂魔上線
劉駿是吃過藩王尾大不掉的苦頭的(他爹和他哥就是教訓)。所以他登基后第一刀,就砍向了自家親戚。以前的規矩,親王們在京城可以養幾百號武裝家丁(“捉刀左右”),跟私人衛隊似的。劉駿大筆一揮:“不行!都給朕砍了!以后最多只能帶40個!”(“舊制,諸王在都,唯得置捉刀左右四十人”)。這相當于把王爺們的“核按鈕”給沒收了。這還不夠狠?更絕的是,他發明(或者說強化推廣)了“典簽制度”。啥意思呢?就是往每個出鎮地方的親王、刺史身邊,安插一個中央派下來的“小秘書”——典簽官。這小秘書權力可大了,地方上啥事兒他都要過問、簽字(“典綜機要”),甚至能直接打小報告給皇帝。王爺們想喝杯酒,典簽官可能都要嘀咕:“王爺,您這酒……是想麻痹自己然后造反嗎?”這一招,直接把地方大員變成了被拴著鏈子的風箏。效果立竿見影,劉駿在位期間,地方藩鎮基本沒翻起什么大浪(除了他親叔叔那次)。
場景二:寒門春天(短暫版)
劉駿自己雖然是皇族,但對那些鼻孔朝天、靠祖宗吃飯的世家大族(王、謝、庾、桓等)估計也不太感冒。他覺得,人才嘛,得看真本事!所以他大力提拔寒門庶族中有才能的人。像大詩人鮑照,以前可能就是個“文學小透明”,在劉駿手下就得到了重用,寫公文、搞宣傳,干得風生水起。還有蘇寶生、戴法興這些人,出身都不高,但靠著能力和皇帝的賞識,都進入了權力核心圈。一時間,朝堂上不再是“門閥俱樂部”的天下,吹進了一股“唯才是舉”的新風。這對打破士族壟斷、發掘社會底層人才,有著積極意義,甚至可以說是后世科舉制度的先聲微光。
場景三:整理文化,附庸風雅(真風雅)
劉駿本人是個文藝青年,詩詞歌賦都玩得轉。他當皇帝后,也沒忘了搞點文化建設。他組織了一大批文化人,在皇家圖書館(華林園)里搞了個大工程——編纂《華林遍略》。這名字聽著就高端大氣上檔次,實際上是一部大型類書(類似百科全書),整理匯編了各種典籍知識。他自己也寫詩,比如那句“流風拂舞袖,明月照歌塵”,畫面感十足,清新脫俗,確實有才情。那會兒的建康城,文學沙龍估計挺熱鬧,皇帝帶頭搞創作,文化氛圍是相當濃厚。
如果故事就停在這里,劉駿同志妥妥能進“南朝明君排行榜”前列,后世史官都得給他點個大大的贊。然而,歷史的劇本,往往有“但是”……
第三幕:畫風突變——暴虐奢靡的“昏君”模式全開
但是!權力這玩意兒,就像陳年老酒,度數太高,容易上頭。隨著皇位越坐越穩,劉駿同志骨子里那些不太美好的基因,開始像脫韁的野狗一樣撒歡狂奔了。他成功地削掉了藩王的兵權,結果轉頭就把屠刀揮得更狠——砍向了自己的血脈至親!
場景一:“皇族收割機”
劉駿對自家親戚的猜忌和殘忍,簡直達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他的親叔叔,坐鎮荊州實力雄厚的南郡王劉義宣(就是當年支持他打劉劭的主力之一),因為不滿侄子的削藩政策(可能還有點別的心思),起兵造反了。結果呢?被劉駿派大將沈慶之、王玄謨等摁在地上摩擦。叛亂平息后,劉義宣和他的十六個兒子(對,你沒看錯,十六個!)被劉駿打包送去了閻王殿,上演了一出慘烈的“滅門慘案”。這還沒完,他的弟弟南平王劉鑠,就因為在劉劭當政時被迫寫過幾篇拍馬屁的文章(也可能是被人打小報告說他心里不服),就被親哥哥劉駿一杯毒酒送上了西天,死得那叫一個憋屈。更離譜的是,連年紀輕輕、可能還沒搞清楚狀況的弟弟海陵王劉休茂,也莫名其妙地被干掉了。史書上評價他“誅夷骨肉,虐害忠良”,一點沒冤枉他。建康城里,劉家的宗室子弟是越來越少,風聲鶴唳,人人自危,生怕哪天皇帝一個不高興,就被“咔嚓”了。劉駿同志用實際行動證明:最是無情帝王家,我砍親戚比砍瓜還利索!
場景二:“剁手級”敗家子
如果說對親戚狠是“內耗”,那劉駿在花錢享受方面,絕對是“外放型”的頂級敗家。他嫌棄老爹留下的皇宮不夠氣派,不夠彰顯他這“千古一帝”(自封的)的身份。于是,大手一揮:給朕擴建!重點工程就是華林園。這可不是簡單的種幾棵樹、挖個池塘。那是真金白銀地堆啊!搜羅天下奇石異獸,什么太湖石、靈璧石,珍禽異獸,統統運來。亭臺樓閣怎么華麗怎么建,雕梁畫棟,鑲金嵌玉。據說為了搞個“人造天淵池”,工程浩大,勞民傷財。這還不算日常開銷。他老人家開個party(宴會),那排場,恨不得把國庫都搬出來。有一次高興了,隨手就賞給心腹老將沈慶之“錢千萬、布萬匹”!這手筆,直接把旁邊的窮官兒們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內心os:陛下,您手指縫里漏點給我們行不行?國庫?國庫是什么?能吃嗎?在劉駿眼里,那大概就是他的私人零錢包。結果呢?自然是“府藏空虛”,錢不夠花了怎么辦?加稅!老百姓的負擔蹭蹭往上漲,怨氣值直接爆表。他在華林園里醉生夢死,看著美女跳舞,聽著靡靡之音,帝國的根基就在這“醉人的笙歌”中,被他自個兒拿鋤頭吭哧吭哧地挖松了。
場景三:“精分”現場——文雅與殘暴的冰火兩重天
劉駿這個人最讓人抓狂的地方,就是他身上那種極端分裂的氣質。你說他殘暴吧,他確實愛讀書、能寫詩、搞大型文化工程(《華林遍略》),對鮑照這樣的大才子也真心欣賞提拔。同一雙手,上午可能還在揮毫潑墨,寫下流傳后世的錦繡文章,下午就能眼都不眨地簽下一份滅人滿門的詔書。他欣賞鮑照的才華,把人家當御用文人,可轉臉對身邊的其他大臣,那是說打就打,說罵就罵,一點面子不給,把大臣的尊嚴踩在地上摩擦。史學家沈約在《宋書》里都忍不住吐槽:“才俊之士,升于高堂;忠貞之臣,戮于刑場。”朝堂之上,那真是墨香混合著血腥味,奏折旁邊可能就放著剛簽發的死刑令,堪稱行為藝術般的“精分”現場。
場景四:“孝子”與“淫魔”的混合體
在對待母親路太后方面,劉駿絕對能評上“南朝十大孝子”。晨昏定省,噓寒問暖,關心備至,那是樣樣到位,標準模范孝子。but!一轉身進了后宮,畫風突變。史書上用了“游蕩后宮,褻亂禮法”八個字,含蓄又犀利。簡單說,就是私生活極其混亂,毫無節制,甚至有點不顧人倫,各種香艷(或者說狗血)的宮廷八卦滿天飛。孝順母親是真孝順,荒淫無度也是真荒淫。這種極致的反差,讓當時和后世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陛下,您這切換模式的速度,是不是有點太快了?您的道德底線是裝了彈簧嗎?
第四幕:短命而亡與帝國斜陽
人嘛,總是要為自己的“嗨皮”買單的,皇帝也不例外。劉駿同志長期沉迷于酒色(估計還有丹藥?),身體早就被掏空了。公元464年,年僅三十五歲(虛歲),這位在明君與昏君之間反復橫跳、精力旺盛(在奇怪的地方)的皇帝,終于在他的縱欲狂歡中,嘎嘣一下,龍馭上賓了。死得那叫一個突然,估計連遺囑都沒來得及好好寫。
他倒是兩眼一閉,啥也不管了,可他留下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爛攤子:國庫空虛得能跑馬,老百姓怨聲載道,宗室被他砍得七零八落、人心惶惶。繼位的是他的長子劉子業,年僅十六歲。這位仁兄,完美繼承了他爹性格中所有的“暗黑精華”(猜忌、殘暴、荒淫),甚至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人送外號“小瘋子”。劉駿那套還算有點技術含量的“典簽”控制和打壓宗室的手段,到了劉子業這里,直接退化成了簡單粗暴的屠殺和變態游戲。朝廷迅速陷入比劉駿時代更恐怖的混亂。劉駿當年對宗室揮起的屠刀,最終像回旋鏢一樣,狠狠砸在了他子孫后代的頭上。劉宋王朝在他死后,僅僅過了幾十年,就在內部不斷的血腥傾軋和外部壓力下,黯然退出了歷史舞臺。
至于他那些曾經看似光芒萬丈的改革?寒門政策?隨著他的去世,迅速被強大的士族反撲和繼任者的無能(或瘋狂)所拋棄,曇花一現。他傾盡國力打造的華林園?在他死后,也隨著王朝的衰敗,漸漸荒草叢生,只剩下斷壁殘垣,在夕陽下無聲地訴說著昔日的窮奢極侈和荒唐。
第五幕:歷史評價——那枚旋轉不休的硬幣
給劉駿寫歷史評語,史官們估計都很頭疼,筆桿子能捏出汗來。你說他是昏君吧?他登基有合法性(討伐弒父逆賊),初期確實干了不少正事:削藩加強中央集權,客觀上延緩了分裂;提拔寒門,沖擊了門閥,給社會流動開了個小口子;整理文化,也算貢獻。司馬光在《資治通鑒》里罵得最狠:“荒淫猜忍,大失人心。”這八個字,刀刀見血,把他后期的昏聵殘暴釘在了恥辱柱上。
但也有一些史家會弱弱地補充一句:他早期那些措施,也不是全無是處嘛……至少想法是好的……(雖然執行過程和結果嘛……呵呵)。
所以,劉駿這個人,就像一枚被歷史狠狠拋向空中的硬幣。一面,刻著“銳意改革者”、“文化推動者”、“中央集權捍衛者”的閃亮字樣;另一面,則是“骨肉相殘屠夫”、“窮奢極侈敗家子”、“神經質暴君”的陰暗浮雕。這枚硬幣從公元453年被拋起,旋轉、翻滾、在明與暗的光影中飛速交替,直到464年驟然落地。但塵埃落定后,我們依然很難清晰地定義它到底哪一面朝上。它似乎永遠在旋轉,提醒著我們人性的極端復雜和權力那令人迷失的可怕魔力。
第六幕:現代啟示錄
第一課:危機管理與逆襲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