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洛檸背過身去，直接把手機關機，塞進枕頭下面。

周姝瑗進來，第一時間走到床邊，查看周洛檸的情況。

“怎么還沒醒？這都快一個小時了，要不要進醫院里去查一查？她有兩年沒體檢了。”

傅醫生：“不用擔心。兩個月前，我給她做過血常規，都挺好的。”

周姝瑗揉了揉眉心，才稍稍緩一口氣，道：“也幸好你頂住壓力，把她留在這里。人在你這里，我才能放心一些。不過，怎么會突然暈倒呢？我看光查個血常規是不夠的，有些毛病能血常規能看出來，也就晚了。”

傅醫生：“那你自己跟她講啊，你把現在跟我說的話，跟她再說一遍。也不是什么難事。”

周姝瑗頓了幾秒，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母女八字不合，說不到幾句話就要吵起來，我說不如你說有用。”

“你是不是忘記檸檸以前可是很聽話的，從來都沒讓你操過心。誰不羨慕你有這么個女兒，優秀又漂亮。”

“你也挖苦我是吧？”

“你看看你，又來了。是你自己太在意了，我那兩個兒子什么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什么資格挖苦你呢？再怎么樣，檸檸也比我那兩個兒子好很多吧。”

周姝瑗白了他一眼，說：“你拿檸檸跟你兒子比，不就是在自取其辱。”

傅醫生嘖了一聲，十分不快，道：“你看看你，現在又說這些。所以在你心里，檸檸還是很優秀的，不是嗎？別總是說那些貶低人的話，檸檸的性格跟你差不多，你總是說這些話，她心里多難受啊。”

周姝瑗：“我心里就不難受嗎？她搞出那些事，我是跟著她一起被罵的。以前那些人怎么夸我，現在就怎么罵我。她是我一手養大的，她出去做的所有事，就代表我。別人罵她沒有教養，就是在罵我沒有把她教育好。”

“她在我心里當然很優秀，不用在我心里，事實上她就是優秀，所有的成績都可以證明這件事。可她做的事情也確實丟臉，這兩件事并不沖突。”

周姝瑗側目看著周洛檸蒼白的臉，不由的出神，過了好一會，才喃喃自語般的說：“如果沒有那件事，你說她現在又會是什么樣子呢？”

傅醫生連忙打住這個話題，免得再說下去，躺在床上的人要跳起來。

可傅醫生并不知道，周洛檸聽到周姝瑗說這些，心里反而平靜下來。

周之瑤還沒告狀。

傅醫生說：“不管她是什么樣子，始終是你的女兒。這種時候，我相信她只會比你更難受，歸根結底這是她的人生，她很優秀，但你想一想，她的優秀不用努力嗎？事情是做的不對，但既然都已經發生了，再苛責又有什么用。你這一輩子，難道就沒有做錯的時候？”

“誰都會錯，再厲害的人都有失誤的時候，平常心對待就好。”

“我得去工作了，檸檸應該很快就會醒了，你在這里陪一會吧。”

等傅醫生出去，周姝瑗才拉開椅子坐下來。

伸手給周洛檸把頭發弄整齊，手指碰到她的臉頰，不由的停下來。

手指輕輕摩挲她的臉頰，又摸到她的眼角。

這里有個細微的劃痕。

周姝瑗嘆口氣，說：“我要是不在了，你該怎么辦？”

“但凡你要是有點斗志，那我也就豁出我的老臉，去求院長讓你進人民醫院，可你現在這個樣子，你要我怎么說？人走茶涼，我要真死了，就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周姝瑗對自己的病情非常了解，所以她現在心里也很著急。

她希望在自己還有價值的時候，能把周洛檸扶起來，起碼得讓她有能力養活自己，在遇到事情的時候，有底氣去面對，去解決。

周洛檸睜開眼睛的瞬間，正好看到周姝瑗別開頭抹眼淚。

“媽。”

周姝瑗愣了一秒，立刻轉過身，背對著她，應了一聲，再轉過頭時，臉上的表情已經恢復常態，責備的話已經到了嘴邊，想到老傅說的話，她又立刻轉了話頭，說：“抽個時間，去醫院里詳細做個檢查。無論如何，身體是最重要的。”

“別覺得自己年輕，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