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在客棧的床上輾轉反側,一夜沒睡踏實。
他腦子里有兩個小人兒在打架。
一個小人兒說:“跑!趕緊跑!這苗族妹子就是個天大的麻煩!蠱術啊!一不小心就給你種個情蠱,讓你一輩子當牛做馬,想想都可怕!”
另一個小人兒反駁:“跑個屁!外面東方不敗、江玉燕、滅絕師太,哪個不是想把你挫骨揚灰的主?現在還有個老頑童不知道在哪兒晃悠,萬一又被逮住了怎么辦?這苗疆雖然危險,但好歹是新地圖,那些大佬不熟悉,反而是個避難所!”
陳默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媽的,金牌講師當了這么多年,頭一次感覺自己的邏輯不夠用了。
這叫什么?兩害相權取其輕?可問題是,哪個是輕哪個是重,他現在也分不清楚。
跟蚩璃去苗疆,等于是跳進一個完全未知的坑。
留在中原,那就是在幾個已經挖好的、指名道姓要埋他的坑邊上反復橫跳。
“算了,不想了,天塌下來也得先睡一覺。”陳默強迫自己閉上眼睛,迷迷糊糊中,總感覺有無數小蟲子在身上爬,嚇得他一個激靈,趕緊運起內力檢查全身,發現什么都沒有,才長舒一口氣。
都是那個癢癢蠱鬧的,心理陰影太大了。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陳默就醒了。
他眼圈發黑,頂著一副腎虛的模樣,悄無聲息地穿好衣服。
計劃很簡單:趁著蚩璃還在睡覺,溜之大吉。
他不是沒想過跟這姑娘講道理,但從昨天那頓飯的交流來看,這姑娘的腦回路跟正常人不在一個頻道上。你跟她講邏輯,她跟你講感覺;你跟她講風險,她跟你講好玩。
對付這種人,只有一個辦法――物理隔絕。
陳默將《泥鰍功》運轉到極致,整個人像一抹沒有重量的影子,悄無-聲息地打開房門,又悄無聲息地關上。整個過程,連門軸都沒發出一丁點聲音。
他躡手躡腳地來到樓下,客棧大堂里空無一人,只有店小二趴在柜臺上打盹。
陳默松了口氣,感覺自由的曙光就在眼前。
他像貍貓一樣溜出客棧,回頭看了一眼二樓那個緊閉的窗戶,心里默念:“姑娘,對不住了,哥也是為了活命。江湖險惡,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他施展《神行百變》,一溜煙就竄出了鎮子,專門挑那些偏僻無人的小路跑。
他一口氣跑出十幾里地,直到內力消耗了大半,才扶著一棵大樹氣喘吁吁地停下來。
“呼……應該甩掉了。”陳默擦了擦額頭的汗,心里一陣輕松。
雖然有點不厚道,但甩掉一個行走的麻煩源,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爽了。
他正準備盤算一下接下來去哪兒避風頭,一個清脆又帶著幾分不滿的聲音,忽然從他頭頂的樹冠上傳來。
“喂,你跑這么快做啥子嘛?等都等不到你。”
陳默渾身的汗毛瞬間就炸起來了!
他猛地抬頭,只見蚩璃正坐在一根粗壯的樹枝上,晃蕩著兩條小腿,手里還拿著個啃了一半的蘋果,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眼神,活像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