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清州量子科技與未來產業孵化園的第二天,團隊的核心成員們圍坐在會議室里,桌上攤開著昨天的訪談記錄和觀察筆記。窗外的梧桐樹在晨風中輕輕搖曳,陽光透過葉片間隙灑下斑駁光影。
“我們昨天看到的,是精英層面對‘不負時代’的回應。”趙曉穎的手指輕叩桌面,“但時代洪流中,不只有站在科技前沿的弄潮兒。‘人民’這個宏大概念,是由無數普通人構成的。他們如何理解這個時代?又如何在這個時代中找到自己的位置、發出自己的聲音?”
這個問題懸在空氣中,讓討論暫時沉默。小林翻看著筆記,忽然抬頭:“穎姐,我昨天在孵化園門口,遇到了一位送外賣的小哥。他一邊等單一邊用手機聽在線課程,是編程基礎課。我問他為什么學這個,他說:‘總得學點什么,不能一輩子送外賣吧?時代變得這么快,不學就跟不上了。’”
“這就是普通人的‘不負時代’。”老方導演眼睛一亮,“不是宏大敘事,而是具體而微的生存策略和自我提升。”
王工推了推眼鏡:“但我想知道的是,除了個體的努力,這個時代是否給了普通人足夠的參與感和獲得感?‘不負人民’不僅僅是個體如何奮斗,更是制度如何保障每個人都能共享發展成果。”
這個問題成為團隊新一天調研的。他們決定暫時離開高科技園區,走進清州的普通社區、街巷、工廠和田間,傾聽那些不常被聚光燈照射的聲音。
第一站是位于老城區的“春風社區”。這個建于上世紀八十年代的老舊小區,正在進行綜合改造。腳手架林立,工人們忙碌穿梭,但生活在這里的居民并未搬離,改造在“邊住邊改”中進行。
社區黨委書記是個四十多歲、說話干脆利落的女同志,名叫周紅。她帶著團隊在小區里邊走邊介紹:“我們這的居民,三分之二是退休老人,三分之一是外來租戶。老舊小區改造,最難的不是技術,是人。”
在小區中心的小廣場,幾個老人正坐在翻新的亭子里下棋。團隊走過去,在一張石桌旁坐下。一位頭發花白、戴著老花鏡的退休教師徐大爺,是小區“居民議事會”的召集人。
“改造開始前,我們開了不下二十次議事會。”徐大爺說話慢條斯理,卻邏輯清晰,“要不要裝電梯?每戶攤多少錢?低層住戶有意見怎么辦?停車位怎么規劃?綠化要不要保留老樹?一樁樁一件件,都要商量。”
“那最后怎么達成一致的?”趙曉穎問。
“投票啊。”徐大爺笑了,“我們小區有自己的‘小憲法’——《居民自治公約》。重大事項,三分之二同意才能通過。裝電梯那事,我們前后討論了三個月,最后設計了一個階梯式分攤方案,高層多出點,低層少出點,一層不出,但可以使用。投票時85%同意了。”
小林好奇:“那不同意的15%呢?”
“做工作啊。”周紅書記接過話頭,“我們組織同意的住戶去不同意的人家里聊天,講道理,算長遠賬。有兩戶一直不同意的,我們請他們去已經裝了電梯的小區體驗,又聯系他們的子女一起勸說。最后只有一戶實在不同意的,我們尊重,但電梯還是裝了,他們可以用,費用暫時由社區基金墊付,慢慢溝通。”
“這個過程很有意思。”王工記錄著,“基層民主的實踐,就藏在這些看似瑣碎的鄰里協商中。”
徐大爺點點頭:“我們這代人經歷過不少事,知道‘民主’不是喊口號,是要落地的。現在時代好了,國家讓我們自己商量著辦自己的事,這就是進步。‘不負人民’,我看首先就是尊重我們老百姓自己解決自己問題的能力。”
團隊又走訪了幾戶居民。在剛裝好電梯的單元樓里,住在五樓的李阿姨推著坐輪椅的老伴出來曬太陽,臉上是掩不住的笑意:“以前一個月都下不了一次樓,現在天天能下來。這政策,實實在在想在我們老人心坎上了。”
但并非所有聲音都是贊美。在小區東側,幾戶一樓的居民對改造后的綠化布局仍有微詞。“他們說我們的院子‘侵占公共綠地’,要統一規劃。”一位姓陳的大爺指著自家門前一塊精心打理的小菜園,“我在這住了三十年,這塊地一直是我打理的。現在說改就改,我的菜怎么辦?”
周紅書記耐心解釋:“陳叔,您看規劃圖,這一片是要建公共健身區,您門口這塊正好在中間。您的菜園我們可以幫您挪到樓后那片陽光好的空地,還給您一樣的面積,行嗎?”
“那得保證陽光!”陳大爺態度緩和了些。
“一定,我們簽協議。”周紅爽快答應。
離開春風社區時,趙曉穎感慨:“基層治理的復雜性和藝術性,在這里體現得淋漓盡致。‘不負人民’在操作層面,就是這些無數瑣碎而具體的協商、妥協與共識。”
第二站,團隊來到清州經濟技術開發區的一家中小型制造企業——“明銳精密”。這家企業主要生產汽車零部件,員工約三百人,其中70%是外來務工人員。
總經理辦公室,四十出頭、穿著工裝的張總接待了團隊。他的辦公室樸素得讓人意外:一張舊辦公桌,幾把椅子,墻上掛著生產線流程圖和安全生產責任表。
“我們這種中小企業,是就業的‘毛細血管’。”張總說話直白,“大企業光環多,但我們吸納的就業人口更多。‘不負人民’,對我們企業主來說,首先就是讓跟著你干的人有穩定的收入、有保障、有尊嚴。”
他帶團隊走進車間。自動化生產線旁,工人們專注地操作著設備。在質檢工位,團隊遇到了來自貴州山區的小楊。他二十五歲,在明銳工作四年,已經從普通操作工成長為質檢組長。
“張總給我們交五險一金,有加班費,過年過節有福利,宿舍有空調熱水器。”小楊說話帶著靦腆,“最重要的是,廠里有培訓計劃。我初中畢業就出來打工,在別的廠干了兩年,除了流水線什么都沒學會。來這里后,廠里送我去讀夜校,學機械制圖和質量管理,學費報銷一半。”
“現在有什么打算?”趙曉穎問。
“我考了成人高考,在讀大專。”小楊眼里有光,“張總說,等我拿到文憑,可以競聘車間技術員。我想留在清州,把老婆孩子接過來。孩子能在清州上學,比在老家強。”
張總在旁邊補充:“我們廠里像小楊這樣的年輕人不少。我常跟他們說,時代給了你們從農村走向城市的機會,但能不能留下來、過得好,要看你們自己學不學、拼不拼。廠里提供平臺,但路要自己走。”
在員工食堂,團隊和幾位不同工齡的員工聊了起來。一位工作了十二年的老員工老劉說:“我在清州買了房,孩子在這上初中。要說‘不負人民’,我覺得就是讓我們這些外地人,能在這里扎下根,不被當外人看。”
另一位年輕女工小周則提到:“廠里有‘媽媽生產線’,工作時間靈活,方便我們接送孩子。這個特別人性化。”
但挑戰也真實存在。張總坦:“原材料成本漲,人工成本漲,國際訂單不穩定。我們這種中小企業的生存壓力很大。有時候我也想,我這么拼命,養著三百號人,到底值不值?但每次看到小楊他們拿到文憑、升職加薪,看到老劉把孩子培養成大學生,我又覺得值了。這大概就是我們這類企業存在的意義吧——讓普通人通過勞動,改變自己的命運。”
王工在筆記本上寫下:“中小企業主的社會責任,與其說是道德選擇,不如說是與員工命運共同體的現實構建。‘不負人民’在企業層面,體現為利益共享與成長共進。”
下午,團隊驅車前往清州下轄的云山縣,想看看鄉村振興背景下,農村如何-->>回應“不負人民”的命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