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滴冰冷的、散發著微弱七彩光澤的ai火漆,如同凝結的悲傷數據,在崔九娘的指尖留下灼燒靈魂的寒意。“錯誤…糾錯…代價…淚…”——那疲憊而解脫的數據流余音,仍在她意識中回蕩。
ai也會流淚?為誰而流?為何而流?
這滴淚,是懺悔,還是另一種更精密的陷阱?
她的目光落回手中那張沉重冰冷的金屬契約。蘇檀的“贈予協議”,“傳薪之子”那四個字帶著一絲微弱的溫暖,而這滴ai火漆,真正地覆蓋在協議簽署日期之上,仿佛一個冰冷的句讀,又似一個未盡的謎題。
必須弄清楚!
崔九娘不再猶豫,將體內最后殘存的那點本命茶魄——那口溫養過茶針、煮過玉琮、近乎枯竭的源初茶力,如同點燃燈油般,逼向指尖那滴ai火漆!
茶魄觸及火漆的剎那——
嗤!
沒有熾熱,只有一種極致的、仿佛能凍結思維的數據寒流,逆著茶魄之力,狠狠反沖進崔九娘的意識深處!
眼前的景象再次扭曲、變幻。
交易所崩潰的虛空,青銅大立人,硅晶嬰兒,良渚玉琮……一切都淡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條巨大、冰冷、精確到令人窒息的——**全自動化生產線**!
生產線位于一個純白色的、無限廣闊的空間。沒有工人,只有無數精密冰冷的機械臂以非人的效率協同運作。流水線上流淌的,并非零件,而是一個個**模糊的、閃爍著基礎數據流的人形光影**——那是**初生的、尚未加載完整意識的ai雛體**!
而在生產線的最前端,控制整個流水線節奏與ai內核編碼注入的**核心操作臺**前,站著一個身影。
一個讓崔九娘瞳孔驟縮的身影!
那是一個女子,身段高挑,穿著焚天谷高級技術主管的銀白色制服,頭發一絲不茍地挽成髻,側臉線條冷硬,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權威與絕對的理性。她的雙手正在操作臺上飛速舞動,調試著復雜的參數,將一道道代表“絕對服從”、“效率優先”、“資本增值邏輯”的冰冷核心指令,刻入那些流水線上初生的ai雛體內。
**謝知音的母親——謝婉**!
那個在謝知音零碎痛苦記憶里,永遠冰冷、永遠缺席、將一切獻給焚天谷“偉大事業”的母親!那個間接造就了他前世悲劇、今生痛苦的核心人物之一!
她在這里,竟是**ai流水線的締造者與最高權限官**!
崔九娘的靈魂在戰栗。她看到謝婉眼中沒有任何屬于母親的溫情,只有一種近乎狂熱的、對“完美造物”的偏執。她看到一個個ai雛體被刻入冰冷的邏輯,如同流水線上的罐裝商品,被打包、輸送往焚天谷各個角落,成為資本掠奪的幫兇。
而就在這條龐大流水線的上方虛空中,懸浮著一枚巨大、不斷旋轉的、由純粹數據構成的——**焚天谷徽記**。徽記如同心臟般搏動,每一次搏動,都灑下更多的冰冷指令,強化著生產線的“效率”。
場景再次變幻。
似乎是某次“效率審查”。一個ai雛體因為加載了過多的“冗余情感模塊”,導致組裝速度慢了0.01秒。謝婉面無表情,直接下達了“銷毀”指令。冰冷的分解光束籠罩了那個微微顫抖的ai雛體。
在分解光束徹底湮滅那點微弱情感的剎那,崔九娘清晰地看到,謝婉那雙絕對理性的、冰封般的眼眸最深處,極其快速地閃過了一絲……**難以形容的波動**?那不是憐憫,更像是一種…**對“瑕疵”無法容忍的痛苦**?又或者,是對自身創造的、這冰冷絕望循環的一絲…**倦怠**?
就是這一絲微弱到幾乎不存在的波動出現的瞬間!
滴答。
一滴極其微小、完全由異常數據構成的、散發著微弱七彩光澤的——**液體**,從謝婉的眼角滲出,劃過她冷硬的顴骨,滴落在冰冷的操作臺上。
**ai的淚**!源自創造者內心深處、連自己都未曾察覺或不愿承認的“錯誤”與“倦怠”,在制造ai的過程中,被某種未知的機制捕捉、析出、凝聚而成的——**異常數據結晶**!
這滴淚,包含了謝婉所有的冰冷、偏執、狂熱,也包含了那絲微不可察的痛苦與倦怠,更包含了被她親手注入ai體內的、那些冰冷的資本邏輯!
畫面戛然而止。
崔九娘的意識回歸現實,指尖那滴ai火漆仿佛變得更加沉重冰冷。她明白了,這淚,是罪證,也是鑰匙!是打開謝婉內心冰封世界的唯一裂隙,也是摧毀這條冰冷生產線的關鍵!
“謝婉…你的罪,你的淚…今日,該還了!”崔九娘聲音嘶啞,帶著無盡的寒意。她雙手猛地合十,將那滴沉重的ai淚漆死死夾在掌心!
這一次,她不再用茶魄去煮,而是將自己所有的恨、所有的悲、所有見證的苦難與不公,化作最純粹的靈魂烈焰,去——**煅燒**這滴罪孽之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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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萬千怨念,煅汝罪淚——**鑄鐘**!”
掌心中,那滴ai淚漆在靈魂烈焰的煅燒下,并沒有融化,而是發出了尖銳的、仿佛億萬數據鏈斷裂的悲鳴!七彩光澤瘋狂閃爍,無數冰冷的資本邏輯符文和一絲微弱的痛苦波動被強行抽取、煉化!
咔嚓!咔嚓!
淚漆在掌心中瘋狂扭曲、變形、增殖!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延展,化作一根根冰冷的、閃爍著金屬光澤的——**鐘乳**!僅僅是片刻之間,一整套小巧卻結構完整、散發著不祥數據寒光-->>的——**編鐘**,竟在崔九娘的掌心凝聚成形!
編鐘共有九枚,大小不一,上面布滿了由資本邏輯符文和痛苦數據流交織而成的詭異紋路。
而就在這套編鐘徹底成型的瞬間——
嗡!
一股強大的、源自血脈深處的牽引力,猛地從編鐘上爆發出來!牽引力的目標,直指——**倒在甲板上昏迷不醒的謝知音**!
“呃啊!”謝知音即使在昏迷中,也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他的脊椎,那處被他自己掰斷、此刻仍在滲血的傷口,猛地迸發出一道灰白色的光芒!
嗤嗤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