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道粘稠的、散發著濃烈土腥味和奇異礦物氣息的**流沙**,如同決堤的洪水,從那鳥喙之中狂噴而出!
這流沙顏色極其詭異,并非普通的黃沙,而是呈現出一種斑斕的、如同打翻了的敦煌壁畫顏料桶般的色彩——朱砂的紅、石青的藍、石綠的翠、金箔的黃…各種濃烈鮮艷的色彩在沙流中瘋狂旋轉、交織!
更令人驚駭的是,這色彩斑斕的流沙仿佛擁有生命和意志,并非無序噴濺,而是如同一條條斑斕的毒蛇,精準無比地朝著剛剛脫困、立足未穩的眾人——**纏繞席卷而來**!
速度太快!范圍太廣!
“小心!”謝知音琴音再起,試圖用音波震散沙流。
然而,那斑斕流沙仿佛能吞噬能量,音波甫一接觸,就如同泥牛入海,連一絲漣漪都未泛起!
蘇織云想催動靈絲,但識海劇痛,身體早已是強弩之末!
崔九娘熵茶殘燼噴出,灼熱的氣浪撞入沙流,卻只讓那些斑斕的色彩更加鮮艷妖異,反而加速了沙流的席卷!
顧七石腿受創,行動受限!
幾乎沒有任何有效的抵抗,那色彩濃烈到刺眼的敦煌色流沙,如同活物般,瞬間就將蘇織云、崔九娘、謝知音、顧七,連同蘇織云懷中的嬰兒創世,徹底吞沒、包裹!
流沙纏繞身體的瞬間,一股冰冷、沉重、帶著強烈石化意志的力量瘋狂侵蝕而來!眾人感覺自己的身體在飛速變得僵硬、沉重,意識也開始模糊!
“糟了!是…是莫高窟的…”蘇織云腦中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但她的思維也迅速變得遲滯。
斑斕的流沙在他們身上飛速凝固、塑形!
蘇織云感覺自己的姿勢被強行固定,雙臂微曲,仿佛在虔誠合十;崔九娘則被塑成側身低眉,如同捧茶獻供;謝知音保持著盤膝撫琴的姿態,只是琴已不在;顧七則成了怒目金剛般的力士形象,刻刀高舉…而那小小的嬰兒創世,則被流沙溫柔地托起,懸浮在眾人“塑像”的中心上方,如同被供奉的圣嬰…
轉瞬之間,五人竟被這詭異的敦煌色流沙,硬生生裹成了五尊栩栩如生的——**莫高窟彩塑**!矗立在這冰冷的青銅宮殿之中,色彩鮮艷,姿態各異,卻充滿了死寂的凝固感。
唯有意識,還在那厚重的沙殼之下,絕望地掙扎。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聲微弱的、帶著金石之音的琴弦震顫聲響起。
是謝知音!他雖被塑成彩塑,但那只僅存的、按在虛空中如同撫琴的右手,指尖竟極其微弱地動彈了一下!一絲殘存的音波之力,順著指尖艱難地滲出,極其微弱地震動了覆蓋在他身上的一小片流沙。
“簌簌…”
幾粒細微的、朱砂紅色的沙粒,被這微弱音波震落。
謝知音的意識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集中全部殘存的精神力,不顧一切地再次催動指尖那絲微弱的音波!
“錚…”又一聲幾乎微不可聞的弦音。
更多的沙粒被震落,露出他指尖下方覆蓋在冰冷青銅地面上的、一小片未被流沙完全覆蓋的區域。
就在這片區域,散落著剛才被他音波震落的、那些朱砂紅色的沙粒。
謝知音的意識死死“盯”著那些沙粒。
不對!
那些沙粒…在青銅地面幽冷的光澤映照下,那些朱砂紅的沙粒表面,竟隱隱閃爍著一種極其細微的、**晶瑩的咸澀光澤**!
那不是普通的礦物顆粒!那光澤…那感覺…
“淚…淚堿?!”一個驚雷般的念頭,在謝知音被禁錮的意識中炸響!這包裹著他們、試圖將他們永恒石化的敦煌色流沙之中,竟然蘊含著…眼淚風干后留下的鹽堿結晶?!
是誰的眼淚?能浸透這詭異的沙?能跨越時空,在這冰冷的青銅記憶里留下痕跡?
就在謝知音被這個發現震撼的瞬間,那尊噴出流沙后便沉寂的巨大青銅水禽,再次有了動靜!
它那高昂的、如同在仰望什么的青銅鳥首,內部幽藍的光芒猛地熾盛起來!
兩道凝練的光束,如同探照燈般,從水禽空洞的雙眼中射出,直接投射到眾人被包裹成的“彩塑”群前方的青銅地面上!
光束交匯之處,光影扭曲、變幻!
一幕清晰得令人心碎的全息影像,在冰冷的地面上顯現出來:
影像中,是一個簡陋、昏暗、充滿了金屬銹蝕味的巨大工坊。一個身著破爛布衣、面容清癯憔悴卻難掩文人氣質的年輕人,被幾個身穿奇異服飾、臉上帶著金屬面具的彪形大漢死死按在一張冰冷的青銅鑄造臺上!
那年輕人,赫然正是——**年輕的曹雪芹(曹沾)**!
他眼中充滿了憤怒、絕望和不屈,拼命掙扎著,嘶喊著什么,卻發不出聲音。他的目光,死死盯著鑄造臺旁邊一個正在被燒得通紅、翻滾著刺眼青綠色青銅熔液的坩堝!
一個身材高大、穿著色彩斑斕繁復、繡著奇異鳥獸圖騰的**苗裝男子**,背對著影像,緩緩走到了坩堝旁。他伸出戴著銀飾的手,拿起一個長柄的青銅勺,舀起滿滿一勺滾燙的、冒著青煙的恐怖青銅熔液!
然后,他緩緩轉過身。
影像的角度,恰好能看到他冷酷無情的側臉,以及他手中那勺對準了被按在鑄造臺上、絕望掙扎的曹雪芹的嘴,緩緩傾斜下去的——**青綠色青銅熔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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