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玥強按下了心中的惡心,她得冷靜,得鎮定,大伯已經走了,現在這滿府的家人沒一個人說話。能管敢管的人只能想到顧將軍了,今日不是他,景慧連去添香樓的機會都沒有。
得去找景華,有沒有可能也得去求上一求了。不能真把妹妹扔到青樓里不管。
景玥擦了淚上前一步:“爺爺,孫女有些不舒服,想先回了。”
國公嗯了一聲,景玥轉身出了大廳,伯爺看女兒連個眼神也沒給自己,轉身出門,知道這個女兒的心也徹底的涼了。
袁侍郎訕笑著告辭去追夫人。
景玥出了伯府上了自家的車,夫君一路只是勸慰,一點主意也不給拿,更不肯出手幫一下。就連自己去顧府也要攔了。
夫妻爭執不下,景玥不等馬停,便要下車,袁侍朗從未見過妻子如此強硬。季家這些事粘惹不起,景玥非要如此,就由著她算了,自己躲遠一些,別被牽連就是。
袁侍朗囑咐了妻子早些回家,下了車,把車讓給了妻子。
景華回府,一路上銀兒跪在車廂,把自己如何被賣,如何在國公府里受盡了折磨調教,怕的不敢反抗。
如何第一次接客竟因一句醉話,差點被活活打死,如何被送人,又是如何被欺,被羞辱的事細細的講了出來。景華也不急,也不想直接問銀兒為何幫著秦姨娘害自己。
她只是靜靜的聽,由著銀兒說相關的,不相關的。直到回了府也沒講完,先到明月閣回了夫人,又帶著銀兒回到輕語軒繼續講。
銀兒進門便跪著,景華也不管,只是聽她講就好。
銀兒一直講到了秦姨娘如何逼著自己到的伯府,已經泣不成聲:“姨娘,賤婢知道這樣會害了您,可賤婢能如何呢,連青樓都進不了,賤婢知道秦姨娘說的是真的。國公府里出來的府妓,沒幾家青樓敢要。
如今已然是人見人欺了,再賣只能越賣越賤了,而且您姓季,賤婢承認自己有私心。
可哪想是姓季的把賤婢逼的做不成人,又是姓季的第一個把賤婢當人看了。
姨娘,賤婢是做了對不住您的事,如今這條命是您的,賤婢敢在夫人面前說出一切,敢和秦姨娘對質。您在賤婢死前又讓賤婢嘗了一回做人的滋味。賤婢死也值了。”
景華躺在榻上,任淚水流著:“銀兒,你不是想稱一聲奴婢嗎?改了口吧,日后你就是我的大丫鬟了。”
銀兒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忙跪著向后退了兩步:“姨娘使不得,賤婢害過您。再說賤婢帶不出去的,走到哪里,您都會成了笑話。”
“我又能走到哪里呢,我是妾,出不得門,見不得客,上不得席,人前沒有我。如今連娘家也再回不得了。只這一方后宅我怕誰笑話。
你說的沒錯,我姓季,你沒有害我,你只是隨我回了趟娘家,其它又不是你做的,這事日后別提了,好好當你的差。
銀兒,你看到了,我身邊沒人,一個也沒有。我是在給你機會,也是在給我自己機會。
屋內是久久的寂靜,只余兩雙淚眼。門外丫鬟秉報:“姨娘袁夫人來拜訪,夫人請您過去。”
景華一陣緊張,自己就那樣走了,不知府里會鬧成什么樣子,不知會不會連累姨娘。大姐現在過來定是有事的,而且不會是好事。
趕緊應過了,打發了丫鬟先走,自己梳洗過才敢出門。銀兒照舊貼了花鈿隨著到了明月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