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還在下,老鴉嶺的巖凹營地剛扎好不久,火堆被壓得只剩暗紅余燼。蕭玄靠在主車車轅上閉目養神,手始終按在刀柄處。蘇挽月在車廂里整理藥箱,銀針一根根歸位。遠處山脊無聲,只有風吹碎雪打在披風上的輕響。
忽然,北面天際騰起一道赤煙。
那煙升到半空炸開,像燒紅的鐵屑潑進云層,瞬間擴散成一片灰霧,隨風卷向烽火臺方向。濃煙未至,一股刺鼻腥氣已撲進鼻腔,前排守軍開始咳嗽,有人摘下面罩干嘔。
蕭玄猛地睜眼,抽出唐刀躍上了望臺。他抬手三指并攏一揮,親衛立刻敲響銅鑼。七聲急響后,全軍動作統一:抓起掛在腰間的防毒面罩扣在臉上。
“各隊持罩!”蕭玄聲音穿透風雪,“閉氣三刻!無令不得摘除!”
倒地士兵已有十多人,口角流沫,瞳孔渙散。蘇挽月沖出車廂,蹲下一一檢查。她從藥囊取出醒神散,捏開一名士兵下巴吹入鼻腔。那人抽搐兩下,呼吸漸穩。
她站起身,爬上箭樓高喊:“這是迷幻類毒煙!非致命!毒不過半柱香!堅持住!面罩不可摘!”
士兵們抬頭看她,混亂稍止。
郭靖這時從側翼奔來,肩頭積雪未化,手中提著一桿未組裝的雷鳴炮部件。他一眼掃過戰場,轉身直奔火炮陣地。兩名炮手已就位,正檢查引信。
“東南風三成。”郭靖低聲說,“煙勢往西北偏移,敵主力應在東南高地。”
他接過測距尺,親自校準炮口角度,雙手按在炮身兩側。掌心發力,鐵管紋絲不動。
蕭玄站在了望臺,盯著煙幕流動軌跡。他舉起信號旗,短閃三次,長亮一次。對面山梁回應三點火光。
“放炮!”他下令。
七門雷鳴炮同時擊發。炮彈劃破夜空,在敵軍集結地上方炸開。火光剎那照亮戰場,數十名北狄士兵暴露在光焰中,正往投擲架裝填第二枚毒煙彈。
baozha震波掃過城頭,殘煙被沖散大半。守軍看清敵影,紛紛搭箭上弩。
郭靖收回手掌,抹去炮身灰燼。“三皇子放心,這一炮,必教鼠輩現形。”
蕭玄躍下高臺,翻身上馬。他抽出唐刀指向東南。“三百精銳隨我包抄!繞后斷路!”
馬蹄踏雪而行,隊伍借火光余暉摸黑推進。蘇挽月留在原地,指揮醫官分發醒神散。她走到一名仍在抽搐的士兵面前,掀開眼皮查看,又探其脈搏。
“中毒較深,需補服半劑。”她對身旁醫官說,“取我藥囊第三格的褐色小瓶。”
醫官接過瓶子倒出藥丸,喂入士兵口中。片刻后,那人喉結滾動,呼吸平穩下來。
蘇挽月抬頭看天。距離首枚毒煙baozha已過半柱香。她登上箭樓,摘下面罩,深吸一口氣。
“毒已散盡!”她高聲宣布,“可摘面罩!速啟弩陣!”
士兵們遲疑片刻,見主帥之妻當眾摘罩無恙,紛紛照做。弓弩重新上弦,瞄準煙幕稀薄處。
蕭玄率隊已逼近敵后。他揮手示意熄火把,全員下馬步行。前方三十步外,北狄士兵正拖拽投擲架撤退。架上有未發射的毒煙彈,外殼刻著狼頭標記。
他抬手,三百人伏地隱蔽。待敵軍拉近至十五步,他猛然起身,一刀劈斷繩索。混元錘砸下,將投擲架連同毒煙彈一同擊碎。
火星濺落殘骸,引燃內部藥粉。一團綠焰騰起,映出地面散落的密信殘片。蕭玄俯身撿起一角,上面有模糊印章——與王翦書房私印輪廓一致。
他收起紙片,低喝:“點火把,清殘敵。一個不留。”
郭靖此時趕到廢墟,雙掌拍地。降龍掌力震入土中,地面裂開數道縫隙。剩余兩座投擲架根基松動,轟然倒塌。藏在后面的敵兵被砸中肩膀,慘叫倒地。
郭靖上前一步,掌心貼其胸口推出。那人飛出五丈,撞斷枯樹后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