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玄踩過血泥，靴底發出輕微的擠壓聲。前方敵營邊緣，一名北狄士兵扶著帳篷柱子嘔吐，嘴里喃喃自語。另一人突然拔刀砍向同伴，守軍警戒線已瀕臨崩潰。

他蹲下身，指尖捻起地上殘留的飼料碎屑，確認癲草粉仍在生效。南風送來營地里的焦肉味和血腥氣，他低聲說：“他們神志不清，但本能尚存，守衛不會遠離火堆。”

蘇挽月站在他身后半步，藥囊輕晃。她從袖中取出一枚嗅鹽丸，輕輕置于鼻下。“我可令一人短暫清醒，問出口令。”

灌木叢后傳來極輕的腳步聲。燕南天從暗處走出，臉上沾著草灰，右手緊握丈二紅槍。他壓低聲音：“東側第三排牛皮帳，有鐵鏈聲，守衛最多兩人輪替，其余皆醉臥。”

蕭玄抬頭望了一眼天色。暮云四合，夜色將至。他取出青銅司南，輕輕一旋。指針顫動片刻，指向東南方一處背坡。他結合腦中沙盤推演，斷：“那是囚籠所在。南風向，我們從背坡切入。”

三人分開行動。燕南天繞至營地西側，故意踢翻一只水桶。守軍聞聲回頭，只見他身影一閃，躍上一輛廢棄戰車。兩名巡邏兵立刻追去。其余人或坐著發呆，或靠在篝火旁昏睡，無人支援。

蕭玄與蘇挽月趁機貼地前行。他們穿過兩排帳篷，避開中央火堆，抵達背坡下方。坡頂搭著三座牛皮大帳，其中一座被粗鐵鏈纏繞，門縫透不出光。

蕭玄伏在地上，耳朵貼近地面。他聽見微弱的呼吸聲和鎖鏈拖動的聲響。里面有人。

他輕敲帳布三下。蘇挽月點頭，迅速取出“迷魂香”彈入風中。香氣隨南風飄散，主帳方向走出一名老者，手持骨鈴，披著獸皮長袍。他是北狄巫師殘黨，正試圖驅散體內癲草粉的影響。

老者腳步一頓，目光掃向囚帳。蘇挽月屏住呼吸。老者吸進一口風，動作忽然遲緩，眼神渙散。他搖晃幾下，轉身退回主帳。

機會來了。

燕南天此時已甩開追兵，悄然折返。他在外圍警戒，見蕭玄打出暗號，立刻抽出短刃，靠近囚帳右側。蕭玄則繞到左側，用唐刀挑開帳簾縫隙。

帳內景象清晰可見。十余名醫仙谷弟子被鎖在木籠中，雙手反綁，腳踝扣著鐵環。他們面色青灰，嘴唇發紫，呼吸微弱。有人閉目昏沉，有人微微抽搐。

蘇婉月皺眉。這些人不是單純被關押，而是中了毒。

燕南天用短刃撬動鎖扣，動作極輕。他以身體遮擋視線，擋住外側火光。鎖鏈松動一聲輕響，他立刻停手。外面守軍未察覺。

蕭玄示意蘇挽月動手。她靠近木籠，指尖滑出銀針，依次刺入每名弟子的“神庭”“涌泉”二穴。這是喚醒意識的關鍵手法。

一名少女睫毛微顫，緩緩睜眼。她看見蘇挽月，嘴唇動了動，卻發不出聲音。

蘇挽月伸手探其脈象，臉色驟變：“是‘七日斷腸散’，慢毒，七日后五臟俱焚。”

蕭玄瞳孔一縮。這種毒出自前朝秘方，配制復雜，毒性隱蔽。若非及時發現，等到發作時已無法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