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聲似乎更急了些,敲打鐵皮門的聲音變得密集,仿佛在為醫館內陡然緊張的氣氛伴奏。
林凡迎著秦冰審視的目光,沒有立刻回答關于行蹤的問題,而是再次低頭,更仔細地觀察著物證袋里的七葉黑須參碎片。
他的眼神專注,甚至下意識地調動起一絲微弱的圣心真氣匯聚于雙眼,試圖“看”得更清楚些。
在真氣的輔助下,他的視覺變得更加敏銳。
他注意到那碎片的斷面顏色、纖維走向,甚至邊緣一些極其細微的、像是被某種特殊工具切割留下的痕跡……
“林先生?”
秦冰見他久久不語,只是盯著那碎片看,不由得出聲提醒,語氣中帶著一絲催促和探究。
旁邊的年輕警察也警惕地向前挪了半步。
林凡抬起頭,眼神恢復了清明,他將物證袋遞還給秦冰,語氣沉穩地開口:“秦警官,本月15號到18號,我大部分時間都在醫館坐診,或者在家里照顧妹妹。15號下午我去西山采過藥,傍晚回來的。16號一整天都在社區活動中心做志愿服務,很多居民和居委會王主任都可以作證。17號上午在醫館,下午去了城南藥市賣藥材,幾個相熟的藥販可以證明。18號……也就是前天,我去了城北的濟世堂,向我師父華九針請教醫術,他老人家和濟世堂的學徒都可以作證。”
他語速平穩,條理清晰,將幾天的行蹤交代得清清楚楚,并且都提供了潛在的證明人。
秦冰一邊快速記錄,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林凡。
他的反應很鎮定,沒有一般嫌疑人被問及行蹤時的慌亂或刻意編造,給出的時間線和證明人也似乎經得起推敲。
“去西山采藥?”
秦冰捕捉到一個關鍵點,“具體去了西山的哪里?有沒有遇到什么特別的人或者事?”
林凡心中微動,西山范圍很大,他發現那處隱秘山谷和遭遇巨蟒的地方,自然是不能說的。
他斟酌道:“就在西山南麓常見的幾個采藥區轉了轉,沒敢太往深處走。遇到了幾個同樣采藥的山民,打了個招呼,沒什么特別的事。”他說的也是實話,只是隱瞞了部分經歷。
秦冰記錄下來,然后再次拿起那個物證袋:“你剛才看得很仔細,對這種‘七葉黑須參’,你還了解多少?比如,它通常生長在什么環境?除了藥用,還有什么其他……用途?”
這個問題更加深入,也更加敏感。
林凡知道,這是關鍵。
如果他表現得一無所知,反而顯得可疑,畢竟他剛剛一眼就認出了這藥材。
但如果說得太多,尤其是涉及到其“非常規”用途,會不會引火燒身?
他決定有限度地展示自己的專業知識,既要洗脫嫌疑,又不能暴露太多。
他組織了一下語,緩緩說道:“七葉黑須參,性陰寒,味極苦,帶有微毒。通常生長在背陰、潮濕、腐殖質深厚的深山老林里,尤其喜歡長在一種叫做‘黑紋蕨’的植物附近,兩者像是伴生。它對生長環境要求極為苛刻,所以非常罕見。”
他頓了頓,看到秦冰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和認可,顯然他說的這些與警方的調查信息有吻合之處。
“至于用途……”
林凡繼續道,語氣更加謹慎,“古籍記載,它最主要的藥用價值是‘以毒攻毒’,配合其他幾味藥材,可以化解幾種罕見的寒毒和蟲毒。但是……”他話鋒一轉,“正所謂‘是藥三分毒’,用藥如同用兵,差之毫厘,謬以千里。如果劑量配伍不當,或者經過特殊炮制,它確實……也能成為致命的毒藥。尤其是其陰寒之性,若是侵入心脈,可致人血氣凝滯,外表看不出明顯傷痕,但內里……”
他說到這里,適時地停住了,看向秦冰:“秦警官,死者是否就是類似的癥狀?外表無明顯外傷,但面色青紫,體表觸之陰冷,尸斑顏色異于常人?”
這一次,秦冰臉上的驚訝之色再也掩飾不住!
林凡描述的癥狀,與法醫的初步判斷高度吻合!
這絕不是普通中醫能輕易推斷出來的!
甚至警方請來的幾位醫藥專家,也是在檢測出毒素成分后,才分析出可能的癥狀!
這個林凡……他的醫術見識,恐怕遠比表面看起來要精深得多!
秦冰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震動,追問道:“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
林凡早就想好了說辭,他指了指書架上的那些舊書,坦然道:“家父母留下的醫書筆記中有過類似記載,我最近正好讀到相關篇章,印象比較深刻。‘書到用時方恨少’,沒想到今天還真用上了。”他又巧妙地將原因歸功于“讀書”。
秦冰看了看那滿架子的舊書,心中疑竇稍減,但對林凡的好奇心卻更重了。
這個年輕人,就像一座隱藏在水下的冰山,你永遠不知道他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一面。
“那么,以你所知?”
秦冰將話題拉回案件本身,“在云城,除了你和你師父華老,還有誰可能如此了解并能夠使用這種-->>藥材?”
林凡沉思起來。
這問題不好回答,說多了可能得罪人,說少了又顯得不配合。
他想了想,謹慎地列舉了幾個可能性:“我師父華老德高望重,醫術精湛,自然懂得。另外,城南‘百草堂’的古老板,經營藥材幾十年,見多識廣,可能也認得。還有……張氏藥業的張偉業張老板,他家大業大,接觸的珍稀藥材多,手下應該也有懂行的藥師……”
提到張偉業時,林凡注意到秦冰的目光微微閃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