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情共鳴的光芒,在寂滅之心內部綻放。
七彩流光與金色執念交織,形成一個旋轉的漩渦。漩渦中心,是“情之神”模糊的身影,正在被逐漸凈化和重塑。
“堅持住!”蘇楊的聲音在意識層面回響,“他的執念太深,與寂滅本源的融合太久,剝離過程會很痛苦――不僅是他痛苦,我們也會感受到那份痛苦!”
話音剛落,一股排山倒海的悲傷涌來。
那不是普通的悲傷,是持續了億萬年、跨越了無數輪回的失落。愛人的消逝,永恒的孤獨,存在的無意義……這些情緒如潮水般沖擊著七人的意識。
“啊――”趙小婉最先承受不住,跪倒在地,眼淚不受控制地涌出。她感受到了億萬生靈病痛死亡時的絕望。
秦雨咬緊牙關,握槍的手在顫抖。她感受到了世間所有不公、所有冤屈、所有無力伸張的正義。
柳蕓雙手抱頭,眼鏡滑落。她感受到了文明湮滅、知識失傳、真相被掩蓋的痛苦。
蘇明月的鋼琴從手中滑落,她捂住耳朵,但那些無聲的悲鳴依然鉆進腦海。她感受到了所有未完成的樂章、所有中斷的旋律、所有被遺忘的藝術。
就連凌霜和星璇,作為修行數百年的修士,也面色蒼白,幾乎要支撐不住。
只有蘇楊還能勉強站立,因為他經歷過太初之氣的洗禮,對情感的承受能力更強。但即便是他,也感覺自己的意識像要被撕裂。
“集中精神!”他低吼,“回想你們最珍視的東西!用正面的情感對抗負面!”
柳蕓想起了三星堆玉板上刻畫的古文明智慧――那些先人面對未知時的勇氣。
秦雨想起了警校畢業宣誓時,舉起右手說出“為人民服務”的那一刻。
趙小婉想起了第一個被她救活的病人,睜開眼睛時說的“謝謝醫生”。
蘇明月想起了第一次完整演奏《月光》時,那種與作曲家靈魂對話的感覺。
凌霜想起了北辰劍宗山門的牌匾――“以劍證道,守護蒼生”。
星璇想起了幼時第一次看到銀河時,那種對浩瀚宇宙的敬畏和向往。
而蘇楊,想起了四女的笑容,想起了地球的藍色,想起了聽雨閣的伙伴們,想起了……活著的意義。
七種正面情感,像七根支柱,撐起了即將崩塌的意識空間。
情之神的悲傷被逐漸中和,凈化。
他的身影越來越清晰,不再是模糊的光團,而是一個俊美的男性形象。他閉著眼睛,眼角有光點滑落――那不是眼淚,而是被凈化的寂滅能量。
“謝謝你們……”他的聲音變得清澈,不再有扭曲的痛苦,“讓我想起了……守護的意義。”
漩渦旋轉得越來越快,七彩光芒與金色執念完全融合,最后化作一個穩定的光繭,將情之神包裹其中。
光繭緩緩沉入寂滅之心的最深處,代替了原本的黑色心臟。
然后,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
以光繭為中心,光芒向外擴散。
所到之處,黑色褪去,色彩回歸。
荒蕪的星球表面,開始長出嫩綠的草芽;干涸的河床,開始涌出清澈的泉水;暗紅色的天空,逐漸變成湛藍;蒼白的月亮,開始散發溫暖的光。
生命,在回歸。
“成功了……”星璇睜開眼睛,銀色的瞳孔映照著新生的景象,“情之神被凈化為守護之力,重新平衡了幽冥星域的能量。寂滅侵蝕……被逆轉了。”
但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整個寂滅之心開始劇烈震動,仿佛有什么東西要從中掙脫。
“不好!”凌霜臉色一變,“情之神被凈化,但他原本承載的寂滅本源失去了容器,要爆發了!”
確實,黑色的能量從光繭的縫隙中滲出,開始重新侵蝕周圍的空間。
而且這一次,侵蝕的速度更快,更猛烈。
“我們凈化了一部分,但最核心的寂滅本源還在。”蘇楊明白了,“情之神只是封印的一部分,不是全部。真正的寂滅本源,是宇宙誕生時的‘初始寂滅’,根本無法完全凈化。”
“那怎么辦?”秦雨問。
蘇楊看向眾人,眼神復雜:“需要有人……成為新的容器。”
這句話讓所有人都沉默了。
成為容器,意味著承載寂滅本源,承受永恒的侵蝕和痛苦。就像情之神那樣,被束縛在這里,永遠無法離開。
“我來。”凌霜第一個開口,“我是劍修,意志堅定,最適合……”
“不。”星璇打斷她,“我來。星辰之力與寂滅本源有天然的對抗性,我可以堅持更久。”
“應該是我。”蘇楊說,“我是混沌之體,對能量的承載能力最強。而且……這是我該負的責任。”
“蘇楊……”
“聽我說完。”蘇楊看向四女,“如果我成為容器,會被困在這里很久,可能……永遠無法離開。所以,我需要你們幫我做幾件事。”
四女眼眶都紅了。
“第一,回地球,告訴‘燭龍’和聽雨閣的伙伴們,幽冥星域的危機解除了,但代價是我要留下維持封印。”
“第二,幫我照顧彼此。你們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希望你們能……好好生活。”
“第三,”他頓了頓,聲音有些哽咽,“如果有一天,封印徹底穩固,寂滅本源被完全轉化,我或許能回來。到那時……”
他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到那時,他希望還能見到她們。
“我不答應。”蘇明月突然說,“一定有其他辦法。”
“對。”柳蕓擦掉眼淚,“我們一路走來,面對了多少看似不可能的事?每次不都找到了解決辦法嗎?這次也一樣。”
秦雨點頭:“你不能擅自決定犧牲。我們是一個團隊,要活一起活,要死……”
“別說那個字。”趙小婉打斷她,但眼神堅定,“蘇楊哥,你說過,愛是希望對方幸福。如果你留在這里,我們都不會幸福。所以……我們要一起想辦法。”
這番話,讓蘇楊的心既溫暖又疼痛。
就在眾人僵持不下時,光繭中傳來情之神的聲音:
“不必爭執……我已有安排。”
光繭裂開一條縫,一縷金光飄出,化作一個小型的情之神投影。
“我雖被凈化,但承載寂滅本源的經驗還在。我知道一個方法――不需要任何人成為永久容器,只需要……輪流承擔。”
“輪流承擔?”眾人不解。
“寂滅本源無法被消滅,但可以被分散和延緩。”投影解釋,“七個人,每人承載七分之一,輪流值守。每人值守一個周期,周期結束后,由下一個人接替。這樣,每個人只需要承受七分之一的侵蝕,而且有休息恢復的時間。”
這個方案,比一個人永久承受要好得多。
但依然需要犧牲――每個人都要定期來這里,承受寂滅侵蝕的痛苦。
“周期是多久?”凌霜問。
“以地球時間計算……每人值守一百年。”
一百年。
對凡人來說,就是一生。
但四女現在已經不是純粹的凡人了――在穿越通道中,在情感共鳴中,她們的身體和意識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雖然還沒有正式修行,但壽命已經遠超普通人類。
“我同意。”凌霜第一個說,“一百年對我來說,不算長。”
“我也同意。”星璇點頭,“星辰的壽命以億年計,一百年只是彈指一瞬。”
四女對視一眼。
“我們……”柳蕓開口,“我們也能活那么久嗎?”
“情感共鳴改變了你們的生命本質。”投影說,“你們現在介于凡人與修行者之間,壽命……至少五百年。”
五百年。
足夠輪流值守很多次了。
“那……我們同意。”蘇明月說。
秦雨和趙小婉也點頭。
蘇楊看著她們,心中涌起復雜的情緒:“但這意味著,每隔一百年,我們中就有一個人要離開地球,來這里承受痛苦。而且……值守期間,無法與外界聯系。”
“我們可以建立傳送陣。”星璇說,“每次輪換時,其他人可以來送行,短暫相聚。”
“而且,”凌霜補充,“隨著我們修為提升,或許能找到更好的方法,徹底解決寂滅本源。”
這個方案,雖然不完美,但已經是目前最好的選擇了。
“那么,誰第一個?”蘇楊問。
眾人沉默。
第一個值守的人,要獨自在這里待一百年。孤獨、侵蝕、痛苦……
“我來。”蘇楊說,“這是我的責任。”
“不。”柳蕓突然說,“第一個應該是我。”
所有人都看向她。
“我有我的理由。”柳蕓平靜地說,“第一,我是考古學家,對時間有特殊的理解――一百年在歷史長河中不算什么。第二,我想在這里研究幽冥星域的歷史,這里可能埋藏著更古老的文明遺跡。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