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永年仿佛對蘇楊這件“上等材料”有著特殊的重視,他并沒有像對待其他普通材料那樣,立刻將蘇楊投入那讓人感到無比絕望的預處理區,或者是那充滿恐怖氛圍的培育室。
相反,一名護衛在顧永年的示意下,小心翼翼地將蘇楊帶出了那間散發著詭異氣息的靜室。他們穿過了幾條曲折迂回的回廊,這些回廊光線昏暗,給人一種陰森壓抑的感覺。
終于,他們來到了地下區域相對“邊緣”的一排房間。這里的環境相對較為安靜,與之前所經過的地方相比,少了一些喧囂和恐怖的氛圍。
分配給蘇楊的是一個單人房間。與外面的地獄景象相比,這里堪稱“舒適”:一張單人床,一套簡易桌椅,甚至還有一個狹小的獨立衛生間。墻壁依舊是冰冷的水泥,但刷了白漆,頭頂有一盞普通的節能燈。唯一的缺憾是沒有任何窗戶,唯一的出口是一扇厚重的、從外面被鎖死的金屬門。空氣通過高處一個細小的通風口循環,帶來微弱的新風,卻吹不散那無處不在的陰冷和壓抑。
“此乃‘凈室’。”護衛冰冷地交代,“三日之內,需齋戒沐浴,靜心凝神,祛除周身俗世濁氣,方有資格承受大師的‘靈能灌頂’,踏上無上妙途。”語氣平板,如同復讀機,顯然這套說辭已對無數人說過。
門從外面被“咔噠”一聲鎖死。蘇楊靠在門上,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他知道,這所謂的“凈心”,不過是進一步軟化“材料”意志、削弱其精神抵抗力的過程,旨在讓“材料”在最終的“灌頂”時更易于被徹底榨取,甚至可能在潛意識里產生一種被“賜福”的錯覺。每日送來的食物和飲水,看似清淡精致,實則都摻入了極微量的、能潛移默化松弛神經、放大情緒的特定藥物。
蘇楊假裝毫無察覺,每次都將送來的餐食吃得一干二凈,表現出十足的“虔誠”與“順從”。然而,在他體內,凝神法時刻運轉,如同最精密的過濾器,將那些試圖侵蝕他神經的藥物成分緩緩逼出,通過汗液或呼吸極少量地排出,或者以強大的精神力直接將其無害化分解。這個過程需要持續消耗心神,但他不敢有絲毫懈怠。
這三天,既是顧永年的準備時間,也是蘇楊寶貴的偵查窗口。
他利用每一次去獨立衛生間的機會(衛生間內沒有監控),以及極其有限的、被護衛帶領去另一個房間進行所謂“經絡能量檢測”(實則是用更精密的儀器掃描他的身體數據,評估“材料”品質)的短暫路程,全力開啟氣運之眼和超常感知,如同海綿吸水般捕捉著一切信息。
視覺記錄:縫在袖口和領口的微型紐扣攝像頭悄無聲息地工作著,記錄下通道的走向、門禁的位置、巡邏護衛的數量和間隔時間、以及一些房間門口的標識(雖然他看不懂全部代碼,但能記下形狀)。這些畫面和信號試圖通過微型發射器傳送出去,但地下結構復雜且顯然有信號屏蔽措施,傳輸時斷時續,極其不穩定,只能希望外圍的秦羽等人能接收到其中的碎片。
空間記憶:他大腦如同精密儀器,瘋狂記憶著看到的一切:從“凈室”到檢測室需要拐幾個彎,經過幾道門;主要通道的寬度和高度;通風管道的口徑和大致走向(他注意到有些管道足夠粗壯,或許…);主要電纜和管線的鋪設路徑;甚至護衛換班時交接班的模糊對話和節奏。
氣運感知:這是他最強大的偵查工具。他清晰地感知到,離他“凈室”不遠的方向,怨氣和死氣的濃度陡然攀升,如同黑暗中的燈塔,那必然是大規模關押普通“材料”的區域,人數眾多,氣息微弱而絕望。而另一個方向,則傳來更加精純但也更加邪惡、狂暴的能量波動,夾雜著各種痛苦、掙扎的意念碎片――那里就是“培育室”,進行“精加工”和“提純”的核心地獄,守衛的精神氣息也明顯更加冰冷和強悍。
第三天傍晚,送來的餐食格外“豐盛”,里面添加的藥物分量也似乎加重了幾分,仿佛是為翌日的“大餐”做最后的準備。蘇楊照例“享用”完畢,剛化解掉藥力,門外便傳來了腳步聲。
金屬門打開,顧永年親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