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出黑石？

這個念頭像一顆石子，投進蘇楊早已波瀾起伏的心湖，瞬間激起千層浪。他指尖微微蜷縮，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那里沒有黑石，真正的黑石還藏在衣柜最底層的舊盒子里，可此刻，他卻仿佛能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冰冷氣息，正順著指尖蔓延至全身，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交出黑石，似乎是眼下最“正確”的選擇。秦羽和警方需要確鑿的證據，而黑石就是最直接的物證。只要交出它，不僅能讓秦羽的調查獲得突破性進展，加速扳倒盛華集團的進程，自己也能徹底擺脫“誘餌”的身份，獲得警方更全面的保護――畢竟，盛華集團的目標是黑石，沒了黑石，他們或許就不會再緊盯著自己不放。

可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無數個“風險”的念頭壓了下去。

首先，他該如何解釋黑石的來歷？總不能說自己是在古玩市場，從一個不知身份的老婆婆手里，用幾百塊錢“撿漏”來的吧？更無法解釋的是黑石的特殊性――它能感知負面能量，能強化精神力，甚至可能隱藏著更深的秘密。一旦交出黑石，秦羽和警方必然會對它進行檢測，那些無法用科學解釋的特性，遲早會暴露。到時候，秦羽還會像現在這樣信任他嗎？她會不會把自己當成“異類”，甚至懷疑他與盛華集團的秘密有關？更可怕的是，萬一警方將他當成研究對象，那他和被盛華集團囚禁，又有什么區別？

其次，黑石本身的危險，蘇楊比誰都清楚。圖書館古籍上的警告猶在耳――“非大氣運大修為者不可駕馭，強持易遭反噬”。他雖然不清楚“反噬”具體是什么，但從老刀接觸假石后的瘋狂，到度假村別墅里那股令人窒息的冰冷能量，不難想象這東西有多邪門。秦羽和警方再專業，面對這種超自然的“異物”，也只是普通人。他們沒有玉佩和青石臼來中和黑石的戾氣，更沒有感知能量的能力，一旦在研究過程中失控，后果不堪設想――或許會像古籍里記載的樵夫一樣，被黑石的力量吞噬，變成失去理智的怪物。

而最讓蘇楊猶豫的，是黑石背后的“籌碼”屬性。這半塊黑石，是他目前唯一能與盛華集團抗衡的資本。盛華集團之所以沒有對他下死手，就是因為他們以為黑石還在他手里，投鼠忌器。一旦交出黑石，他就成了毫無威脅的“普通人”，失去了最后的護身符。到時候，盛華集團為了滅口，必然會不擇手段。更重要的是，他無法保證警方內部絕對干凈――盛華集團勢力龐大，能把手伸進學校圖書館，難保不會在警方安插“保護傘”。萬一黑石落入“保護傘”手中，轉手交給盛華集團，那他之前的所有掙扎，都成了笑話，甚至會親手將自己和秦羽推入更深的深淵。

可不交呢？調查很可能會陷入僵局。目前秦羽掌握的線索，不過是模糊的監控截圖、盛華集團的異常收購記錄，以及陳明的可疑背景，這些都只是“推測”，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能給盛華集團致命一擊。拖延的時間越久，盛華集團就越有可能找到其他突破口，甚至對他的家人和朋友下手。到時候，他不僅保護不了自己，還會連累身邊的人。

交，還是不交？

這個問題像兩座大山，壓在蘇楊的心頭，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他低著頭，目光落在茶幾上的監控截圖上――老刀的囂張、張誠的隱蔽，仿佛都在嘲笑他的猶豫不決。客廳里靜得可怕，只有掛鐘的“滴答”聲，像倒計時一樣，敲得他心頭發緊。

不知過了多久，蘇楊終于緩緩抬起頭，迎上秦羽的目光。他的眼神里帶著明顯的疲憊，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聲音沙啞地開口：“秦警官，對不起。關于那塊石頭…我現在還不能把它給你。”

秦羽的眼神瞬間閃過一絲失望，她放在膝蓋上的手微微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她只是靜靜地看著蘇楊，眼神里沒有憤怒，反而帶著幾分“果然如此”的了然――或許，她早就料到蘇楊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蘇楊深吸一口氣，繼續解釋，語氣誠懇：“不是我不信任你，秦警官。而是那東西…真的很邪門，非常危險。”他刻意借用了古籍里的故事，半真半假地說道，“我之前在一本舊書里看到過類似的記載，有個樵夫偶然得到一塊奇怪的石頭，結果沒過多久就變得瘋瘋癲癲，最后甚至傷人，自己也落得個慘死的下場。我擔心這黑石一旦離手，不僅保護不了任何人，還會引發更可怕的后果，給你、給警方，甚至給更多無辜的人帶來災難。”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一些：“而且，它現在是我唯一的護身符。盛華集團之所以還沒對我下死手，就是因為他們以為東西還在我手里。如果我現在交出去，等于斷了自己最后的退路。”

這些話，一半是真實的擔憂，一半是為了隱瞞自身秘密的“托詞”。蘇楊說完，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手心沁出了冷汗――他不知道秦羽會不會相信，更不知道這番話會不會讓她產生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