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夜幕低垂。

在這座被譽為“神州硅谷”的不夜之城里，一座外形如同蓄勢待發火箭的摩天大樓頂層，依舊燈火通明。

這里是“昆侖芯”的總部，是無數神州工程師心中的“技術圣地”。

頂層那間裝修極其簡樸，甚至可以說有些“家徒四壁”的董事長辦公室里，周致遠終于見到了那位，在神州科技界如同定海神針般的傳奇人物——龍戰國。

老人年近七旬，頭發花白，臉上刻滿了歲月的風霜。他穿著一件洗得有些發白的舊襯衫，腳上一雙普通的布鞋，渾身上下沒有任何一件值錢的配飾。若不是他那雙在厚厚的老花鏡片后依舊銳利如鷹的眼睛，任誰也無法將眼前這個樸素得如同鄰家大爺般的老人，與那個親手締造了萬億科技帝國的“鐵血教父”聯系在一起。

“小伙子，坐。”

龍戰國的聲音沙啞而厚重，帶著一股久經沙場的將軍特有的沉穩與威嚴。他親自為周致遠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白開水，沒有絲毫的客套。

“你的來意，方雅那個女娃娃，已經在電話里跟我說過了。”老人開門見山，目光如炬，“你想讓我們‘昆侖芯’，在一個月之內，為你們那臺‘探索者’，提供主控芯片？”

“是的，龍董。”周致遠不卑不亢，身體微微前傾，態度恭敬卻又充滿了自信，“我知道這個要求很冒昧，甚至有些不切實際。但我們昌明，愿意為此，付出任何代價。”

“代價？”龍戰國聞，笑了。那笑容里，帶著一絲看透世事的滄桑和對后輩的審視，“年輕人，你知道，我們‘昆侖芯’，最不缺的，就是錢嗎？”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這座由他親手點亮的、充滿了勃勃生機的科技之城。

“我們缺的，不是現在。”他的聲音變得有些悠遠，“我們缺的，是一個能讓我們將技術，轉化為真正改變世界的力量的，未來。”

他轉過身，看著周致遠，那雙渾濁的老眼里，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的，棋逢對手般的凝重。

“不瞞你說，我們‘昆侖芯’自己的車規級高算力芯片——‘天樞’系列，早在半年前，就已經研發成功了。它的性能，在實驗室環境下，已經可以全面對標，甚至在某些單項上，超越英飛凌和德州儀器的同代產品。”

“但是，”他話鋒一轉，語氣中帶上了一絲英雄遲暮般的無奈與不甘，“它，至今，沒有裝上任何一臺量產車。”

“為什么？”周致遠追問道。

“因為，沒有人敢用。”龍戰國的聲音里透著濃濃的疲憊，“芯片，不同于其他零部件。它是一輛智能汽車真正的‘大腦’。一旦出了問題，哪怕只是因為算法與硬件之間一個微不足道的兼容性bug，導致的后果，都可能是災難性的，是血淋淋的生命代價。”

“我們找過國內幾乎所有主流的車企，從啟元到秦川，再到吉利。他們都很欣賞我們的技術，但一提到‘上車實測’，就都以‘需要時間評估’、‘風險過高’為由，婉拒了我們。”

“他們，寧愿花三倍的價格，去買那些已經被市場反復驗證過的‘洋芯片’，也不愿意，給我們神州自己的芯片，一個，試錯的機會。”

說到這里，老人那雙一向堅毅如鐵的眼睛里，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深深的落寞。

周致遠沉默了-->>。

他知道，這不是那些車企的錯。

在商商，在關乎身家性命的“安全”問題上，選擇最穩妥的方案，無可厚非。

但這背后，卻也折射出了神州高端制造業，一個最可悲，也最無奈的現實——我們能造出世界上最好的“身體”，卻始終，沒有一顆，敢于挑戰世界的，“神州心”。

“龍董，”周致遠深吸一口氣，他知道，自己等待的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