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這人辭鋒銳刻薄。
罵完后才意識到凌婉茹就在旁邊,不由赧然道:“抱歉,我不該這么說的……”
凌婉茹心中欣喜,面上卻露出難過的神情,擺手道:“無妨,你也不過是直直語罷了,我怎么會怪罪呢!唉,我的這個外甥女,我實在是……”
“這段時日我也不是沒勸過,教導過,可我越是勸導,她就越發覺得我偏向思瑤那丫頭,反倒是越發與我對著干,那般行無狀的樣子,哪里有半點當家主母的風范。如今我……唉,我當真是不知道該拿這丫頭怎么辦了!”
凌婉茹話音剛落,就聽一旁響起一個嬌俏的聲音。
“這還不好辦嗎?既然南溪縣主沒資格成為世子夫人,做不得當家主母,那就讓思瑤來代替她嫁給沈世子,履行先皇賜下的婚約,不就好了?”
說話的是個穿鵝黃色輕紗裙衫的少女。
她叫周雪雯,是太醫院院判周元泰的小孫女,同時也是今日姜思瑤及笄禮的贊者。
周雪雯此時托著腮,露出天真笑容,脆生生道:“如今誰都看得出,沈世子喜歡的是思瑤妹妹,對于那位南溪縣主的糾纏,沈世子煩都要煩死了。”
“反正先皇的賜婚是讓前英國公府的女郎與定遠侯府結親,思瑤妹妹端莊賢淑、冰雪聰明,又與沈世子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豈不比那聲名狼藉的縣主,更配得上世子夫人的位置?”
周雪雯這一番話,宛如石子砸在湖水中,掀起一陣陣漣漪。
這一年來,姜思瑤聲名鵲起。
她和沈翊軒名義上是表兄妹,兩人經常在宮廷、宴席中出雙入對。
雖在外沒有親昵接觸、逾矩曖昧。
可兩人眼波交匯時,情意綿綿,纏綿悱惻,是只要不眼瞎的人都能看出來的。
更何況,兩人一個俊秀挺拔,溫文儒雅。
一個嬌美純真,嫵媚動人。
只要站在一起,便宛如一堆天造地設的璧人。
而姜南溪呢?
這些年,這位南溪縣主在京城中,可謂名聲大噪。
卻沒有半分美名,全是臭名昭著的惡名。
有在宮中失儀,被娘娘、太后責罰的。
有在宴會上吃罪了酒,丑態百出的。
有不慎落水,被侍衛救上來的。
甚至還有私下約會外男,恬不知恥在男子面前寬衣解帶的。
這一樁樁一件件,拼成了眾人腦海中一個水性楊花、不知廉恥,又蠢笨粗俗的少女形象。
是的,拼成!
因為許多人根本就記不得這兩年的南溪縣主究竟長什么樣了。
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這位南溪縣主就越來越畏畏縮縮,上不得臺面。
哪怕參加宴席的時候,也縮著肩膀,低著頭,臉上戴著冪籬。
偶爾不小心冪籬被人撞落下來。
看到的卻是起滿紅疹的臉。
于是慢慢的,眾人只記得南溪縣主很丑。
丑陋、畏縮、粗俗,登不得大雅之堂。
可偏偏卻又輕佻放蕩,愛勾引男人。
再一想到,這樣骯臟丑陋的女人,卻因為先皇的一道遺旨,就能嫁給玉樹臨風、前途無量的定遠侯世子。
所有人心中都涌起了不平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