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野靜聽著二老的絮語,原本冷峻如霜的眉眼漸漸舒展,唇角緩緩勾起一抹清晰的弧度,那笑意不摻半分敷衍,是卸下所有防備后,發自內心的放松與愉悅。
靳野輕輕點頭:“好,等她得空了,我一定帶她來拜訪您二老,好好嘗嘗外婆煲的湯。”
“好啊好啊!”黎曼曼一聽這話,眼睛瞬間亮了,握著靳野的手又緊了緊,語氣里滿是按捺不住的期待,“那可說定了!到時候外婆給你們燉老火靚湯!”
“一為定。”靳野應著,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是秦洛舒發來的消息。
秦洛舒:今天跟我媽去走親戚,我小侄子瞥見我手機屏保是你,居然問我是不是你粉絲!我跟他說‘這是你未來姑父’,他還不信,非要等你來了跟你打游戲,說要比誰厲害呢!
靳野盯著屏幕,腦海里不自覺浮現出秦洛舒跟小侄子較真拌嘴的模樣——大概是皺著鼻尖,語氣又急又軟的樣子,忍不住低笑出聲,連眼底都染了暖意。
黎曼曼瞥見他嘴角藏不住的笑意,好奇地湊過來看了眼手機屏幕,雖沒看清內容,卻笑著打趣:“跟那丫頭聊天呢?看把你樂的,平時可沒見你笑這么歡。”
靳野收起手機,難得沒有反駁,只是輕輕點頭:“嗯,她今天去走親戚,遇到點好玩的事,跟我分享呢。”
“那丫頭性子開朗,跟你這悶葫蘆正好互補。”夏松年放下老花鏡,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說,“以后你們倆過日子,肯定熱鬧又舒心。”
靳野沒接話,只是端起桌上的黑咖啡抿了一口。
苦澀的滋味在舌尖蔓延開來,卻很快被心底翻涌的甜意蓋過。
靳野忽然想起年前和秦洛舒逛夜市的場景:她攥著他的手,指著路邊的糖畫攤眼睛發亮,非要要一個龍形的糖畫。結果糖畫剛做好,一陣風刮來,龍尾歪了個弧度,她懊惱地跺了跺腳,最后卻被攤主遞來的小兔子糖畫哄得眉開眼笑。
那時候靳野就覺得,有她在身邊,連最平淡的日子,都變得鮮活有趣起來。
與此同時,c市鉑悅灣的秦家里,卻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年節景象。
秦爺爺是位德高望重的退休老教師,雖已銀發蒼蒼,談間卻仍帶著經年累月沉淀的儒雅。
前來拜年的多是他昔日的同事、得意門生,幾人圍坐在仿古茶海旁,話題遠非商場風云,而是教育改革的方向、某本學術著作的獨到見解、古典文學的當代價值,或是某位學生如今在學術界的成就。
秦奶奶曾是文化局干部,來訪的老同事們聊的話題也離不開老本行:近期美術館舉辦的畫展、老年大學書畫班的趣事、某位老藝術家的近作,或是分享各自的退休生活。
秦文杰在民政局任科室主任,春節正是維系工作關系的重要時候,來訪的同事絡繹不絕,聊的多是工作上的銜接、新一年的政策動向,偶有幾句玩笑,也透著職場人的熟稔。
文愛華是重點高中的校長,算是家里“氣場”最強的人。來給她拜年的,大多是學校的骨干教師、中層干部,還有些希望多和校長溝通的學生家長。
他們的話題自然離不開教育前沿動態、學校升學率的壓力與突破、特色課程的開發,乃至“雙減”政策下的教學調整,總之句句都離不開“學生”與“教學”。
而秦洛舒,作為家里唯一的小輩,穿著一件質地柔軟的米白色羊絨毛衣,搭配格紋及膝裙,長發柔順地披在肩頭,妝容清淡得近乎素顏。
無需提醒,她便自覺扮演起乖巧晚輩的角色,嫻熟地穿梭在客人之間,雙手端著溫熱的茶水輕放在桌上,又將洗好的水果分裝在小碟里遞過去,動作輕盈,語氣禮貌:“叔叔阿姨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