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中，兩個人換著班兒把醫院徹底搜索了一遍。

不得不說，那些人搬得是真干凈。

因為是搬家而非撤離，整體亂中有序。而且搬遷時已是末日第二年，大家都知道物資的珍貴。重要區域的物資，像藥房里的藥物，器材室里的手術器材，貴重醫療設備等等，那是一點兒沒落下。

除了醫療物資外，零食、衣物、工具，大多有用的東西也被搜羅一空。

反而是病人被丟下不止一個，凍死在床上，連尸體都沒收。林克在床頭找到紅色標簽――也許不是忘了，而是故意丟下的。

對此林克既不憤怒也不抱怨，反而覺得理所當然。

人可以自愛，但沒必要他愛。

人道主義只是道德，不是法律。

從現在倫敦政府的做法看，別談主義，是不是人都不一定。

“教授，您過去是教什么的？”

“三一學院，文學。可惜，已經沒有三一學院，也沒有劍橋，甚至連倫敦也變得越來越陌生。天氣越來越冷，食物匱乏，燃料短缺。我住的街區幾乎不再有蒸汽供應，所以不得不離開。”

“我無比清醒的認識到，文學是社會的點綴，而非必須。”

“您說蒸汽？”

“你不知道？哦，就是政府那個秘密工程，說秘密也不算了，現在已經向外界公開。能量塔，蒸汽管道，差分機……都說是蒸汽機以來最偉大的發明。”

“哈哈，真是的，兩百年過去，我們又走上回頭路。煤和蒸汽，千萬別讓瓦特知道這件事，他變成幽靈也會回來收專利費。”

“你知道，截止到秋天之前，政府一直說有足夠的物資，能保證100人的正常生存。結果呢？哈，一個寒潮，只要一個寒潮，所有的泡沫就全破了！整個體系嘩的一下，崩得一塌糊涂！”

聽見能量塔、蒸汽，林克終于猜到這里是什么世界。

寒霜朋克？

冰汽時代？

等等，那個游戲背景不是1887年嗎？

……

布倫特教授是被移民隊伍派來搜尋物資的。

目前移民隊伍剛剛籌建三天，一邊移動一邊等待成員報到，尚未離開倫敦大區。雖然期間凍死不少人，但安排搜索任務，照顧老幼，調度車輛等等都還井然有序，氛圍也比較融洽。

布倫特教授年老體弱，得到照顧，被派遣干些偵察兵的活兒。

倫敦是嚶國中心，也是移民隊伍最熟悉的地方，他們需要在離開前收集足夠多的物資。布倫特被派往醫院以及周邊地區進行搜索，如果發現物資已被搜刮干凈，直接上報算完成工作。

如果醫院還剩余物資，也不用他搬，標記出來后面自會安排人手，物資多還有額外獎勵。

末世已經兩年多，像醫院這種明顯的目標沒被搜索過的可能性很低。

但不派人看一眼，又不甘心。

至于中途順路找到的好東西，只要能拿動，全歸個人所有。

人還沒出倫敦，車上裝滿土豆，急于拉攏人心的隊伍管理層表現的很是大方。

林克和布倫特上下搜了一圈兒，食物、雜物和零散藥物找到一些，唯獨沒找到厚衣服。

林克一拍頭，是我腦子被凍僵了？我為什么要在醫院找厚衣服！是附近沒有民居或者服裝商店嗎？都怪漫漫長夜――大熊湖附近地域物資匱乏，每到一處地方都要搜刮干凈！

但這里不同，這里可是倫敦！

曾藏著全世界10%財富的海盜之城。

林克試圖上樓查看周圍地形，布倫特試圖叫住他，但沒追上。

然而等真正看到外面的情景時，林克頓了一下，轉頭問追過來的布倫特，“教授，您之前說幾天前下了入秋的第一場雪？多大的雪？”

“2米。”

“……是我知道的那個2米？”

“哈哈，就是你知道的那個2米。”布倫特笑得像個老小孩兒，他一直等著看林克這時的表情呢。

林克望向窗外，不知該怎么評價，有些驚訝又有些懷念……

大地仿佛被蓋上一層厚厚的緞子，每一處高低起伏都圓潤絲滑，仿佛雪白的美人在慵懶側臥。

希靈登區靠近希斯羅國際機場，這里沒有特別高的建筑，大多是兩層或三層。如今房屋大半截都埋在雪下，一排排露著尖頂，仿佛鄉間的紅泥小屋。

醫院作為三層老建筑，竟是附近最高的。

林克詢問回去的方向后，記下沿途幾片居民區的位置。

“走嗎？”

“走唄，那些人搬得真干凈，什么都沒留下。”布倫特教授贊同道，結束了在醫院的工作。

林克看了他一眼，這個態度……有點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