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冰冷。
    并非源于外界,而是從靈魂深處彌漫開來,仿佛連思維都要被凍結。
    林軒的意識,在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沉浮。這里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時間的概念,只有永恒的死寂與深入骨髓的寒冷。他感覺自己像是一粒塵埃,正被這片黑暗緩慢地吞噬、同化。
    偶爾,會有一些破碎的畫面閃過:
    阿如汗目眥欲裂的呼喊……
    慧明法師悲憫的佛光……
    千機子焦急的催促……
    還有那柄斬向元嬰長老的、由幽冥死氣凝聚的黑色長劍……
    以及最后,那一聲用盡全部力氣吼出的——“走!”
    記憶的碎片如同鋒利的冰片,切割著他渾噩的意識,帶來陣陣尖銳的痛楚。但正是這痛楚,讓他意識到“自我”的存在,讓他沒有被這片純粹的黑暗徹底融化。
    我是……林軒。
    一個微弱的念頭,如同風中殘燭,在黑暗中倔強地亮起。
    隨著這個念頭的出現,一絲微不可查的、與他同源的力量,在這片意識黑暗的深處,輕輕跳動了一下。
    是混沌靈力!
    它并未消失,只是被那磅礴而暴虐的幽冥死氣壓制、侵蝕,潛藏到了最深處。
    這絲跳動,如同在無邊的黑夜里點燃了一顆火星。
    轟!
    仿佛受到了牽引,更多的記憶洪流沖破阻礙,涌入這片意識空間!
    青嵐宗的云霧,師尊嚴厲而關切的目光,與同門切磋的汗水,第一次引氣入體時的激動……那些溫暖的、鮮活的、屬于“林軒”這個存在的過往,與深淵下的殺戮、死寂、暴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我不是幽冥的傀儡!
    我的道,是混沌!是包羅萬象,衍化生機,而非寂滅萬物!
    強烈的意志如同利劍,狠狠劈開了眼前的黑暗!
    “呃……”
    一聲痛苦的呻吟從干裂的喉嚨中擠出,林軒猛地睜開了眼睛。
    入目所及,是一片昏暗。
    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狹窄的空間里,身下是冰冷的、刻滿了符文的金屬地面。四周是同樣材質的墻壁,上面流動著暗沉的光澤,構成了一個堅固的囚籠。囚籠之外,是一片更加廣闊但同樣昏暗的空間,隱約可見粗大的石柱和搖曳的綠色鬼火,空氣中彌漫著濃郁不化的幽冥死氣。
    這里顯然是幽冥教的一處據點,很可能就是那深淵之下的邪陣核心所在的大殿,或者已經被轉移到了更深入的地方。
    他試圖動彈,卻發現自己渾身如同散了架一般,每一寸肌肉、每一條經脈都傳來撕裂般的劇痛。更糟糕的是,一股強大的禁制力量從身下的符文和四周的墻壁傳來,如同無形的枷鎖,不僅禁錮了他的身體,還在不斷壓制、抽取他體內本就不多的靈力,同時也在緩慢地滋養著他經脈中殘留的幽冥死氣。
    此消彼長!這囚籠,本身就是一件針對他目前狀態的邪惡法器!
    林軒心中凜然,立刻內視自身。